我想穿越时空,和古人来一场跨越千年的聚会。
这里是1670年前的古城山阴(今浙江绍兴越城区),小小的兰亭,陷在无边的崇山峻岭间。高高的竹子,茂密的树林,在丽日春风里摇曳挺立。清清的溪水,顺着刚刚挖好的曲折小河道,伴着和煦的春风,从远方欢快地流过来。王羲之、谢安、孙绰、支遁、王徽之、王操之等数十位文人雅士一个挨一个,神采飞扬地坐在溪水边。正是永和九年,公元353年的三月初三,趁着这丽日蓝天,大家把酒言欢。酒杯里盛满酒,打着旋从蜿蜒流淌的溪水远远漂来,突然遇阻停在王羲之的身边,按照游戏规则,他当场赋诗一首:“代谢鳞次,忽焉以周。欣此暮春,和气载柔。咏彼舞雩,异世同流……”咏毕,一饮而尽。
一个接一个的酒杯陆续随溪水漂流,这一次,酒杯停在谢安身边。这位东晋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年方33岁,气宇轩昂、意气风发,只见他端起酒杯,自信满满地站起来,吟道:“相与欣佳节,率尔同褰裳。薄云罗阳景,微风翼轻航。”这份冷静、这份气质,这丰采、这自信,实在让人倾慕。
30年后,年过花甲的谢安,率5万东晋军,淝水一战打败号称百万的前秦大军,以此著名战例在历史上写下了又一则以少胜多名垂千古的辉煌篇章,“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李白记住了他,历史记住了他。
“松竹挺岩崖,幽涧激清流。消散肆情志,酣畅豁滞忧”,他叫王玄之,王羲之的长子。在人们热切的目光注视下,王玄之稳稳站起来,略一思考,吟出了以上的诗句。“好诗!果然是名门名士”,众人的赞叹声中,王羲之露出满意的笑容。
轮到他的弟弟王献之了,想在这隆重的聚会上露一手,可是一着急,想好的诗句流走了,再一着急,脑子一片空白。众人不给他一点儿思考的时间,一个劲儿叫道:“罚酒、罚酒、罚酒。”在人们的哄笑声中,这个王羲之最钟爱的小儿子,日后和自己齐名的书法家,一仰脖,三杯酒下肚了。
我躲在兰亭背后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看着这些衣袂飘飘、风流倜傥的东晋名士,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我没有资格,更没有勇气参加这场热闹高雅的聚会,自惭形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千多年后的我,实在不会作诗,也不会写毛笔字,却只会“吹猴”,还吹不好呀。
又是一个明媚的春天,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李白和他的弟弟们欢坐在桃花盛开的花园里。花丛中,桃花开得正盛,月光下的桃花园别有一番景象,别有一番情趣,如水月光倾泻在这一片桃花林上。花香馥郁、沁人心脾,何不趁此良夜来个月下赏花呢?于是,乘着月色,摆开筵席,赏花、饮酒、阔论、赋诗,赋诗不来,罚酒三杯,良辰美酒,不醉不休。真热闹啊,真有趣味、真有情调,原来,春天可以这样过啊。
“阳春召我以烟景,大块假我以文章。会桃花之芳园……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咏,何伸雅怀?”原来,明月花香中,诗酒文章,才是这春天的灵魂啊!
我随欧阳修来到滁州,端坐在山青水秀琅琊山的醉翁亭上,扶老携幼的滁州百姓们来了,来到这风景优美的琅琊山上,游山玩水,饮酒钓鱼,赏美景、吃烧烤,玩得不亦乐乎。欧阳太守半躺半坐在太师椅上,眼前石桌上摆满用野菜、野味做成的菜肴和用山泉水酿成的水酒,大家下棋的下棋、投壶的投壶,照例,输了的,饮一大杯酒,站着的、坐着的、看着的,酒杯交错、笑话喧哗,大家忘了百姓和官吏、上级与下级,一个个喜滋滋、乐融融,尽享这太平盛世清平景象。
百姓醉了,醉在青山绿水欢乐中,太守醉了,沉醉在百姓安享幸福的欢乐中,物美缘心美,民乐是真乐。为官一任,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为官者真正的快乐呀!一次聚会,尽享与民同乐之趣,这才是游乐聚会的真谛呀!有什么样的聚会能和这样的聚会相比呢?
范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