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乡土文化

宜中糗事忆往

  •   春节期间,文水县宜中78届在太原的同学例行聚会,几位文水工作的同学闻讯也赶来了。同学相见,分外亲切。回首上学往事,无限感慨。昨日稚气少男少女,今天都已两鬓斑白,渐近退休。人生易老,逝者如斯。分手回家,常常夜不能寐,宜中往事历历在目。尽择自己的几件小事忆往,以纪念青春岁月。

    恨不能钻入地缝

      1977年国家恢复高考,1978年我们参加中考。我们宜儿乡(当时还叫公社)中考成绩特别好的同学上了县办胡兰中学,差些的就只能上公社办的宜儿中学了。
      宜儿中学校址当然在公社所在地宜儿村了。宜儿村是个大村子,我们学校坐落在村南公社医院背后的西南面。学校是新盖的,两排高高的红瓦房非常气派:教室地基甚高,教室门外就是斜坡;校院还没填平,我们西面的教室外还是凹地;教室高大,窗户敞亮。我们从小村子来的学生对这样的学习条件很是满足。
      我们的班主任是王为贵老师,当年他不到30岁。乌发闪亮,皮肤红润,左脸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王老师身材高挑,身手矫健,常常穿一身运动衣,更显时尚。
      开学前,本村高一级学生就给我们历数各位老师的特点。说起王为贵老师,都是既佩服又敬畏。王老师擅做学生工作是出了名的。面子上严厉,私下里温和,管得学生服服帖帖。
      王老师代全校的体育课,兼我们九班的地理课。那时同学们重理轻文,准备考理的觉得学地理没什么用,听课就不太认真。一次上地理课,我不知道怎么,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时不时还与同学交头接耳,影响了课堂秩序。正在讲课的王老师先是把我叫起来让我回答问题。黑板上是王老师画得非常漂亮的太阳、地球、月亮图,王老师正讲三者之间的位移关系,我自然是答不上来的。王老师很生气,狠狠地批评我不要骄傲自满,数学考满分(刚入学摸底考试我数学考了满分,因此担任了数学课代表)也要好好听课。地理对学理科也有帮助。我直直地地站着,头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同学们都不敢有半点声响,教室里出奇得安静。批评完我,王老师还讲了一会儿课,但讲了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了。
      下课了,虽然在同学面前我觉得有点抬不起头来,但还是主动去王老师办公室道了歉。王老师先是批评了我几句,再就告诫我上课要认真听讲,世上没有无用的知识,说不好什么时候有用。最后还肯定我认错态度好,勉励我以后要努力学习。
      之后,王老师也非常关心我。那时我们的学习目的就是能考上大学,跳出农村。王老师有段时间还鼓励我跑步,希望能走体育特长的路。可惜我没有体育天分,辜负了他的期望。
      王老师那堂课对我的批评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更出人意料的是,我高考连考两次理科都名落孙山,第三次改考文科才考上大学。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羞愧的考试夹带

      宜儿中学是公社办的中学,当时高中学制两年,全校双轨共四个班,有三百多学生,老师十几个。当时全国高考录取率是百分之七八,县级中学每年也没多少能考上大学,公社级中学能考上的就更是寥寥无几。我们最大的想法也就是考个中专。
      考上学校的希望虽然渺茫,但同学们学习的风气却很浓。我们都是跑校生,每天骑自行车到校,往返两趟,风雨无阻。课上课下勤学好问,比学赶帮,蔚然成风。各科小考不断,期中期末大考,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期中期末大考后,学校还要排名张榜,把每个人的考试成绩、班里名次张贴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方,这对我们少年的心理承受力是不小的磨炼。
      高一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同学们都很紧张,我也不例外。主课考试发挥正常,到政治考试乱了阵脚。中考我就因为政治只考了28分,失去了上县重点高中的机会。期末考试虽然认真准备,终究底气不足,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虚荣心占了上风,我偷偷地把纸条装进了口袋。政治考试开始了,我先把会答的答完,有一道大题答不完全,趁监考张天庆老师巡视到教室后面的时间,我做贼似的掏出夹带纸条看了几眼。好在我们教室大,学生多,张老师没有发现我偷看,怦怦的心跳才逐渐平静下来。
      那次期末考试成绩公布,我总分列全年级第一。记得学校还在上午的课间组织了全校表彰。那时学校已经开始经济激励,第一名奖金三元,第二名奖金二元,第三名奖金一元。我获得了三元奖励。站在冬日暖阳下领奖,与其他获奖的同学站在一排,我心里有点愧疚。毕竟自己的成绩多少是有点不真实的。虚荣心驱使自己不敢承认错误。
      这个小秘密至今都没好意思告诉别人,尤其是当年的同学。这件事令我难忘,今天写出来,算是对往事的检讨吧。也博同学们一笑。

    朦胧的暗恋

      我们在宜中的学习还是很紧张的,即便如此仍然不能阻挡正在萌动的少男少女的心。学校里公开恋爱的同学很少,当时大家认为那是不正经,老师们更把学生的恋爱视作洪水猛兽,大家都把情感活动悄悄藏在心里。
      在中学阶段,我的性格十分内敛、自卑。家里兄弟姊妹多,唯有我上了高中。买不起衣服,就穿哥哥、姐姐们的;衣服大,不合身,便将就着穿。那时候已到了懂事的年龄,在人前会觉得尴尬。骑的自行车是辆老旧车子,没有脚蹬,没有前后闸,也没有响铃,链条还常常在半路出事故。全校就数我和康振林的自行车最破,同学们戏称我俩的车子除了铃声不响其他都响。这样的家庭条件自然不敢奢想其他。
      高一时,同班邻座的女同学常常夸另一个班的一位女同学,夸她某一科学得如何如何好,常常得到老师的表扬。这科正是我的弱项。这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想见识见识她。一天下午课后,我与同组的同学们值日,正在擦教室外的窗玻璃,听见邻座女同学在教室门口喊那位她夸的女生的名字。因为放学了,她们要相跟着回家。我转过头来,见她正站在凹下去的校园里一边笑一边高声回应着。她的笑声在校园回荡,她系了一条红黄相间的围巾,衣着入时,她的开朗令我印象深刻。
      高二文理分科,我与那位女同学都学理,成为同班同学。她是课代表,常收发作业本,在满教室转。每到我课桌前收我的作业本,我就莫名地紧张,不敢正眼看她。她在第二排坐,我在倒数第二排坐。有一段时间,课上课下都不由自主地想朝她那个方向看看。在一个班时间长了,同学们逐渐熟悉起来,她如常活泼,我如常收敛。
      那时高考在即,萌动的心在学习中慢慢平复了,我把对她的好感深深地藏在心里。高考结束后,我们都忙于复读,走了不同的路。这份纯真的感情成为宜中学习时我一个人的单相思。
      宜儿中学的高中学习生活,每个人的感受都不尽相同。但我们共同感受了老师们的无私呵护,感受了同学之间的纯真友情。犹记老师的谆谆教诲,老师深夜批改作业的身影。犹记同学们课上凝神屏息的倾听,课下面红耳赤的争论。上学条件艰苦,但我们在上下学路上骑着自行车一路欢声笑语。现在犹记那时春天泛青的麦苗,夏天金黄的麦浪,秋天吐穂的玉米,冬天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犹记教室里的琅琅读书声,雨天教室屋檐下的滴答雨声,教室外水塘里的蛙鸣……
      那是我们一生中最好的年龄,那是我们一生中最美的回忆。

    赵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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