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是中国民族乐器家族中重要的适宜独奏、伴奏、合奏的乐器,自古以来有许多以琵琶为内容或直接以琵琶命题的优秀作品传之于世。我们熟知的有唐代太原诗人王翰的《凉州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这首诗渲染了出征前盛大华贵的酒宴以及战士们痛快豪饮的场面,表现了战士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旷达、豪放的英雄气概。
唐代诗人白居易有著名诗篇《琵琶行》:“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浔阳舟中一位商人妇弹奏琵琶并叙述自己的不幸遭遇,联系诗人自己在政治上的升沉经历,引起诗人对自身生涯的无限感慨。《琵琶行》中描写琵琶的诗句更是传诵古今的名句:“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元末戏曲作家高明写《琵琶记》,叙述东汉书生蔡伯喈与赵五娘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结构完整巧妙,语言典雅生动,是南戏的经典作品。
说了这些无非是由琵琶二字引起,还是书归正传,说我们的大同琵琶老店。这琵琶老店也是由一部著名的杂剧引起的,那就是元代戏曲作家马致远的《汉宫秋》。
《汉宫秋》写的是昭君出塞的故事。王昭君史上有名,有七言古诗曰:“芳华绝代入汉宫,春锁长门寂寞红。一去故国三千里,空对大漠悲秋风。”长门,即长门宫,冷宫也。杂剧写昭君离开中原面对荒漠秋风萧瑟悲痛不已。悲剧源于昭君虽美貌出众,但生性耿直,因不愿向宫廷画师行贿,因而入宫5年一直没有得到汉元帝的宠幸,后因南匈奴呼韩邪单于的求婚,远离故土,和亲塞外,行至汉匈交界处,投江自尽。汉元帝知晓原委后懊悔不已。这就是《汉宫秋》的基本内容。《汉宫秋》与《窦娥冤》(关汉卿著)、《梧桐雨》(白朴著)、《赵氏孤儿》(纪君祥著)是元曲的四大悲剧。
“昭君和番”所走的路线正是经过今天的大同,住在东胜客栈,在此弹琴以舒愁怀,裂帛穿云的琴声,诉说着别后离愁,撕扯着心中的苍凉和悲怆。昭君弹琴抒怀的地方,就是今天我们所见的琵琶老店,位于今华严广场东侧,店前有汉白玉昭君雕像,神态姣好,美如女神。于是就有了张枚同作词,柴京云、柴帅作曲,刘明慧演唱的《琵琶老店琵琶声》这个词曲唱完美结合、文化与旅游高度融合,委婉动听、入耳入心、化人以深的作品。
琵琶声声,雪花飘飘,昭君身披大红腥腥毡,一个柔弱的江南女子,手执杖节出使匈奴,闻之心酸,视之泪目,此情何堪。
词作家张枚同从大历史观的角度,赋予经典戏剧以积极的主题,把昭君出塞的故事定位为西汉秭归一位叫昭君的女子,为民族和睦、兴国安邦而告别江南故土,马上琵琶行千里,天涯碧草话斜阳,踏上漫漫和亲路,终生胡马萧萧依北风,谱成了一曲民族交融的千古绝唱。
张枚同满怀激情地唱道:“朔风漫道出雄关,塞上古城雪正寒,烛影摇红小楼夜无眠,琵琶声声绕琴弦。一支出塞曲流向人间,沧桑越千年”,“昭君著青史,青冢高于天。瑟瑟琵琶声,今朝谁在弹,遥寄到草原。”词作家在注入作品积极主题的同时,保持了抒情色彩浓烈、曲辞幽邈的基调,显示了昭君和亲的悲剧特色。
柴京云、柴帅父女用他们独特艺术魅力、丰富情感、旋律把握能力和对宫商角徴羽的熟知程度,对作品二度创作,用声音和旋律传播歌词,琵琶声声入耳,营造出良好的音乐氛围,准确把握了词作家的深刻含义,充分表达了作者的丰富情感,赋予听众以艺术互动,有身临其境的感觉。歌手刘明慧如泣如诉、婉转动听的演唱,情感细腻,意境悠远,恰似叮咚清泉,又似月朗星稀,令听者陶醉其中,再现了词曲作者的初心,诠释了昭君出塞的感人历史故事。
《琵琶老店琵琶声》旋律优美,动人心魄,是一首极富民族特色的咏叹调。音乐带有明显的蒙古草原民族歌曲的调式特征。曲作者利用这种调式风格,将速度放缓,勾勒出盘桓在荒野上的漫漫古道,迎着苍凉瑟瑟的草原之风,昭君出塞南顾乡土,北望阴山,身披斗篷,艰难跋涉的图画。地处边城的琵琶老店只是昭君出塞途中临时歇脚的客栈,明日还将继续远行,歌曲的音乐语言自然还原着当时的情景。歌曲整体基调暗淡、幽远、苍凉,在不时出现的悲怆的高音中描述出歌曲主人公复杂的心理状态和难以抑制的哀怨。作者在创作时会不由自主地走进人物内心,对于历史风云中这一弱女子的境遇寄予了深深的同情。
曲作者还融进了西方古典歌剧的咏叹调风格,在旋律行进中,有些地方故意缩短音程关系,与跳跃相对大的音程对比映衬,使歌曲产生了一咏三叹的效果。
然而,从以和亲为策略实现民族融合这一重大意义上讲,昭君出塞的壮举仍凸现着王昭君这位历史人物具有悲剧色彩的高风大义,她的故事也因而化作了不朽的千古绝唱。
歌曲在结束时转化出的明亮,颂歌式的高音伴随永不停歇的旋律,暗示中华民族的大团结世代相传,可谓意蕴深远。
感谢张枚同的如椽巨笔,柴京云、柴帅父女跃动的音符,刘明慧美妙的歌喉,送给观众的精神美味、视觉盛宴。
韩玉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