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国人最大的节日,也是最有味道的节日,老百姓谓之过年。一个“过”字让年变得欢天喜地、红红火火;一个“过”字让年充满亲情温暖,难以忘怀。
我的家乡在山西吕梁,小时候,年味儿就是放鞭炮,吃好的,穿新衣,心中对过年充满了期盼。大年初一早上更是充满了喜悦和激动,翻开枕头下面有崭新的压岁钱,还有平时很少能吃到的水果糖、核桃、红枣,等穿好新衣服,母亲已经把热腾腾的饺子煮好了。
早早吃过饺子,相互拜年的同事好友、左右邻居就接踵而来了。人还没进门呢,“过年好”“给您拜个年”的声音就传到耳朵里。此时,我也会学着母亲,给拜年的客人们递支烟、倒杯茶、剥块糖、抓把花生瓜子,当然我也会得到客人的夸奖。因为过年,即便平时淘气,玩弹弓打碎过邻居的窗户玻璃,邻居也会表扬我“真懂事”。就这样伴着浓浓的年味儿,我一年年长大了。
上学了,也才真的懂事了,寒假一放总是尽快完成作业,然后在年跟前就能帮着父母做力所能及的家务。过年家家都忙,要置办年货,要洗洗涮涮,尤其小年一过,扫房子、贴窗花、挂年画、蒸馒头、炸油糕……即便不会做,也总是喜欢围着父母转,看着炸油糕、炸麻叶的油花翻滚,闻着卤锅里飘来的阵阵肉香,望着蒸笼里冒着的热气腾腾,年就要到了,心里美滋滋的。
大年三十,全家人团聚在一起,桌子上盘子、碗摆得满满的,一年中最丰盛的饭菜,最美味的佳肴,最温馨的时刻,都在这团圆饭中。当然喜庆之中也有讲究,母亲说丰盛的团圆饭最不能少的两样菜就是鱼和豆腐,“鱼”表示年年有余,“豆腐”代表年年有福。除了吃的讲究,母亲还会提前几天和我们说一些过年的忌讳,比如说话不能说“死”“完了”“没了”,过年不能打碎碗,不能动剪刀、针线……目的就是讲究吉祥喜庆、和和美美,希望来年顺顺当当,平平安安。
吃了团圆饭,母亲会招呼我们一起包饺子,还会特意包上几个里面放着硬币的饺子。母亲一边包一边说,谁吃着包着钱的饺子,谁就最有福气,长大能发大财。弟弟年龄小,此时就会盯着我们,看哪个饺子里面包了钱,他会用手捏一个记号,希望自己能够吃着。弟弟的心思,母亲都知道,可饺子一煮熟,几乎是一个模样,根本分不出来。初一吃饺子时,母亲夹到碗里的饺子会用筷子先扎一下,如果扎到硬币,就夹到弟弟碗里,这样弟弟每年都能吃到有钱的饺子。这浓浓的年味儿,就在团圆饭和带硬币的饺子里。
离开家乡工作了,年味儿就是盼着单位早点放假,然后带上给父母、兄弟买的礼物坐着火车往家赶。这个时候,心情也是复杂的,既有回家的激动,也有游子归来的伤感。尤其是对我这样远离父母、常年在外奔波的人来说,一年中难得有几天和父母团聚,平日的牵挂思念在此刻开始蔓延,似乎总有许多愧疚,因为父母年纪大了,自己平时很少能够在身边照顾。回到家,父母开始问长问短、忙里忙外,我成了家中重点关心的对象。弟弟们也说:“大哥一回来,爸妈都精神了,病也好了。”享受一家人团聚的其乐融融,听听父母的唠叨,还有弟弟们的调侃,这便是年最醇厚的味道。
到后来,自己也成了家,有了心爱的女儿,过年的中心转到孩子身上,我也会给女儿讲自己小时候过年的事情,也照着当年父母在世时做的丰盛的年夜饭做上满满一桌。看女儿调皮、逗女儿开心,成了年味儿中最甜美的味道。
再后来,女儿上大学了,工作了,期盼女儿回家过年成了心中最大的惦念,早早地就问车票订好了没有,何时到家,老爸去接你,想吃什么……
我想,每个人在不同时期,对年味儿的理解和感受一定是不一样的,况且时代在发展,过年的形式也在变化,表现出的年味儿也有不同。但不管怎样,浓浓的亲情、美好的祝愿,在年味儿中永远都不会消失,温馨的依旧温馨,醇厚的也依旧会更加醇厚。
王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