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副刊

家住东城底

  隰县东城底城墙脚下的土窑洞,是我从小生活的地方。印象中那里特别荒芜,土地开阔、人烟稀少、狼嚎阵阵,紧挨着城墙脚下住的几户人家,我都能一一数上名字。母亲说,那时狼多,大人出门进门要时刻拽着孩子,生怕被大灰狼叼走了。
  父亲当时在县里的建筑社工作。我3岁半时,有一天,父亲带我翻过城墙,路过幸福区,来到鼓楼附近转悠,还在南街的小摊上给我买了一捧花生。父亲用一块小手绢把花生包好后,问我:“你敢不敢一个人回家?”我不假思索地说:“敢。”于是,父亲便去上班了。我高兴地提着“好吃的”一路向南走,越走离鼓楼越远,越走越找不到幸福区的方向,急得站在街边直哭。
  过了一会儿,有位叔叔路过我身边,问明白了原委,说道:“你跟我走,我正好去幸福区。”那位叔叔肩上扛着袋子走在前边,我跟在他后边。走着走着,鼓楼出现了,再走着走着又返回鼓楼附近了。卖花生的人还在那里蹲着,扛袋子的叔叔领着我绕过鼓楼走到东街。东街上坡,上着上着,我辨清方向了。因为我看见二姑家了,二姑家就在县委大门外刚下坡的地方,也就是如今信访局的位置。我高兴地告诉扛袋子的叔叔:“我找到回家的路了!”
  再次路过幸福区,翻过城墙,我远远就看见在等我的母亲,委屈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大声喊着:“娘——”一下子扑到母亲的怀抱,边哭边说:“我找不到咱家了!”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不哭,不哭!”我哭够了,才举起手绢里的花生告诉母亲:“这是俺爹买的花生。”
  “你爹呢?”
  “俺爹去上班了。”
  “唉,也不送回来孩子,就去上班。”
  那时年幼,感觉东城底距离鼓楼好远好远,远得我居然能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住在东城底,孩子们玩耍的场地很多:大洪沟、吕家沟、操场坪、师范、中学、果品公司等,是我和小伙伴们常去的地方。那时候,我的玩伴也多,乐趣自然多,打棍棍、弹琉璃蛋、打三角、滚铁环、上山逮蝈蝈,房檐下掏鸟蛋……到了上学的年纪,小伙伴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从来不用父母接送。
  上初中那年,东城底来了一辆推土机,夜以继日地推土,很快推出一块平平的场地,不久建起3孔砖窑洞。这在当时来说,是有钱人才能住的窑洞,别说我们小孩子,就连大人们也是羡慕不已。又过了没多久,一排排砖窑洞像画家笔下的美工画,画在了东城底的大地上。新住户多了起来,我的朋友自然也多了。高文治就是新住户里我的一位好朋友。上复习班时,文治在文科班、我在理科班,我们互补学习,文治的数学成绩提高了,我的写作水平提高了。
  改革开放后,东城底跟随国家前行的步伐,城市建设一日千里。过去的一些老住户翻新改造旧房,住上了小二楼;新来的住户拆掉旧砖窑建了6层家属楼。短短几年时间内,开发商又建起了东城家属楼、城东家属楼、嘉辰小区、幸福里小区等新楼盘,越来越多的居民搬进了东城底新区,我童年时的不少玩伴都住进了这些高楼大厦里。
  时代在变迁,东城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东城底人的热情、朴实、善良的精神气质没有变。在东城底生活的日子,始终温暖着我的心,也照亮了我追求美好生活的路。

石书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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