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艺馨质朴李才旺

  我在山西日报文化部做编辑的时候,有一年社庆,我们副刊承担的任务是组一个文学作品纪念专版。为了体现喜庆的氛围,部门领导决定配发一张名家国画来突出主题,这位画家应该是德艺双馨、在省内外都有影响力,同时在书画界被专业认可、社会上也享有重要声望的艺术家——就是说要被艺术家圈子认可,老百姓也要说好。请谁合适呢?这样的艺术家是难能可贵的。于是召集全部门来讨论,没想到大家很快就达成了一致,那就是省文联主席李才旺先生最合适。欣喜之余,新的问题又产生了:李才旺先生人称“诗书画三绝”,是该约他一幅画、一幅书法作品还是请他写一首诗?大家又产生了分歧和争执。有人说李才旺先生书法造诣高,应该请他写幅字,有人坚持他的诗最好,也有人说他的国画师承董寿平大师,还是约幅国画好。争执的结果是,先按照原先的策划请他作画,如果没有时间画国画,写首诗或者写幅字也行。不过大家也还是有顾虑的,因为李才旺先生不仅是位艺术家,他还曾担任省委副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等重要领导职务,由我们文化部去约稿的话,他是否会应承?况且画稿在报纸上发表不过几十块钱的稿费,会不会被拒绝呢?按说,我们应该把难题“上交”给报社领导,请领导出面的,但部门一位书画世家出身的同事自告奋勇,说她可以先去拜访李主席约稿,实在不行再请社领导打电话。
  几天后,就在大家正忐忑的时候,那位同事兴冲冲地推门回来了,挥舞着手里的牛皮纸大信封宣布:“拿到李主席的画了!”大家欢喜地围拢过去,欣赏她平铺到桌子上的画作,是一幅雄鸡图——每位大家都有自己最擅长的题材,如黄胄的驴、徐悲鸿的马、齐白石的虾——雄鸡是李才旺先生的代表作,充满着昂扬向上的精神气质。大家啧啧称赞,一方面是惊叹李主席的艺术修养之高,另一方面对他平易近人的大家风范深深折服。我们把这幅雄鸡图排到了版面的中央,社里也给了副刊版面彩印版,于是这幅艺术含量和人格修养俱佳的国画在社庆的日子里与广大读者共飨了。我因为是晚辈,当时能见到李才旺先生的机会不多,偶尔作为记者在会议采访的时候看到他,也没有勇气上去打个招呼,但每次见到他,看到他温文尔雅、谦和从容的样子,总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这件事过去近20年了,却记忆犹新,是因为李才旺先生引发的思考一直没有停止过。我们赞扬一位文学艺术家,往往用“直追古人”来肯定他的境界和造诣,在中华传统文化里,一个真正的文人是应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全面的艺术修养,因为艺术是触类旁通、相辅相成的,像苏东坡,既为“三苏”又是“苏黄米蔡”之首,所以像李才旺先生这样“诗书画三绝”的艺术家,身上才有那种“今之古贤”的独特气质。在中国文学史上留下璀璨华章的大文豪们,屈原、韩愈、柳宗元、王安石、苏东坡,又多是士大夫和政治家,“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充满忧国忧民的情怀,李才旺先生的艺术家和领导身份反而成就了他与中华传统文化的承接,他的襟怀和高度来自于“古风”。作为“非职业”艺术家,他其实是一位领导干部,艺术只是他的精神追求,而他却达到了一般专业艺术家难以企及的高度,成为名家。同时,作为一位给艺术群体服务的领导干部,他既能够与艺术家们成为知心朋友,又永葆一颗质朴的心,在艺术界和社会上都得到高度的认可,因此,在心底里,他是我非常敬重的前辈艺术家。

李骏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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