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搁的出现最早是古代文人在抄书时为了避免墨迹沾染衣袖,同时也是为了缓解长时间悬腕抄书所带来的腕部的乏困感而发明的一件极具实用性与雅玩性的文房用具。有了它,作书挥毫时枕在臂下,既防墨迹沾臂又防夏天臂上汗水渗纸。另外,臂搁还可替代镇纸。作为一种辅助书写用具,臂搁曾是文人的必备之物,犹如美人之镜,须臾不可离身。臂搁的称谓是从古代的藏书之所——“秘阁”转化而来的。在《长物志》《竹人录》等古籍中,臂搁也因此称为“秘阁”。
留青饯春图臂搁,长30.2厘米,宽8.3厘米。该臂搁为著名竹刻家金绍坊代表作品之一。现藏于上海博物馆。臂搁画面为竹篮、竹笋、樱桃,上方款题“饯春图。甲子上巳,北楼画,西厓刻”。画面下角另镌阳文小印“西厓手刻”。所写为江南四月风物,稿本为金城所绘。刻法用平地留青阳文,物象轮廓内则作单纯阴文,不施渲淡,效果清简淡逸。王世襄《刻竹小言·叙例续篇》中转引西厓自述,对这件作品的创作构思言之甚详,总的来说,画时当以便于落笔为原则,刻法则以画之立意为准,不必拘于绳墨。金绍坊(1890——1979年),字季言,别署西厓,浙江吴兴人,现代著名竹刻家。其刻竹所用画稿,多为京沪两地书画名贤墨迹,也有少量自运之作。金氏刻竹,讲求意境格调,刀法精绝蕴藉,有一种幽雅的书卷气弥漫其上,品格独高。作品以扇骨为主,亦有部分臂搁与笔筒。
臂搁是书案重要饰物,有书卷气。其材质种类有很多,有玉、木、竹、漆质的,也有象牙、骨、铜、瓷质的,但最多的还是竹制,因竹片肚稍虚起,不惹字墨,最为适用。明代高濂的《遵生八笺》云:“臂搁,有以长样古玉为之者,甚多,而雕花紫檀者,亦常有之,近有以玉为臂搁,上碾螭文、卧蚕、梅花等样,长六、七寸者;有以竹雕花巧人物为之者,亦佳。而倭人黑漆臂搁如圭,圆首方下,阔二寸余,肚稍虚起,恐惹字墨,长七寸,上描金泥花样,其质轻如纸,此为臂搁上品。”竹刻臂搁是刻制最多的竹刻品之一,也是竹刻艺术的主要代表品种之一,虽是小件,但往往精雕细琢,在明清两代竹刻艺术的繁盛时期,也达到了艺术顶峰,若是名家雕刻的臂搁,则更具收藏价值。明清时期,竹刻名家辈出,涌现了许多流派,著名的有嘉定派与金陵派。到了民国时期,由于时代的变革与风气的转变,竹刻艺术已没有了往日的风采,但流风所及,依然有较为精彩的表现。这一时期重要的竹人有浙江吴兴的金绍坊、江苏嘉定的潘行庸、吴县的支慈庵、苏州的杨云康和盛丙云、常州的徐素白和白士风、吴江的徐孝穆等。
臂搁究竟起源于何时,至今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说法。北宋后期诗人谢薖在其《次韵郄子中所藏笔几》诗中写道:“小琴承臂笔纵横,章草真行随所欲。”这是对臂搁的较早描述。竹子天生拥有平淡、清气、朴实的特征,其虚心劲节、弯而不屈的品质,历来受到世人特别是文人的喜爱。人们将竹比喻为君子。宋代苏东坡有“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之句,体现了文人在日常生活中对竹子所具品格的向往与追求。宋人林洪在《文房图赞》一书中给竹制臂搁起了一个有姓有名的称呼“竺可冯”:“竺秘阁,字可冯,号无弦居士。”“冯”是“凭”的古字,“凭”意为依着、靠着。此竹可凭,清楚地点出了此物的用途和功能。留青竹刻是竹刻的一种形式。留青的意思是将竹子表面的一层青筠留用,作为雕刻出来的图纹,而后再铲去图纹以外的竹青露出下面的竹肌,让整个雕刻图形产生图底变化的竹刻艺术,即为“留青竹刻”。成品后的留青竹刻,竹肌由淡黄色变为深黄色,再由深黄色变为紫红色,使得竹刻的皮、肌色泽之差异越来越明显。这一变化使得留青不仅精巧,而且竹器外表色泽莹润,经常抚摩掌玩,年代越是久远,竹肌颜色越深沉,光滑如脂,温润如玉,色泽近似琥珀,同时图案部分也越清晰突出。
胡胜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