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秋雨蒙蒙

  初秋,早晨。
  淅淅沥沥的小雨已下了10多天,今天像是住了;但似雾非雾的“罗面雨,”还是从铅灰色的天空筛下来,随着微风贴在人的脸上、落在人的头上,凉呼呼的,仿佛在说:“秋天来到了。”
  我慢步走出屋子,向南面望去,山不见了;近处的榆树林被游丝般的雨丝织成的帷幕包裹着,已见不到树们绰约的风姿,一片混沌。我想,此刻的榆树林,怕别有一番风味的,于是向前走了去。
  原野上的玉茭、谷子、棉花、豆子,大约还在睡,正做着朦胧的梦;叶子上在缓缓地滴着水珠儿,像是熟睡后的涎水。大地静悄悄的,能清晰地听到玉茭拔节的“噌噌”声响,偶有蟋蟀的几声鸣叫,却也是沉闷的。
  林子慢慢地有了些轮廓,参差不平的榆树顶,宛若大海上不动的波浪,威武而雄伟,给人们无坚不摧的壮怀;再近林子时,看见一棵棵榆树笔挺着,若战舰上的官兵列队胜利归来。
  我踏着松软的落叶和杂草进入了榆树林。那是个潮湿而清凉的世界,“罗面雨”不见了,只有树叶上的水珠儿时不时地亲吻着我的脸颊,或钻入我的脖颈——痒痒的美。
  许是天空亮了些许,各种鸟儿在树枝间开始欢唱;蟋蟀的对歌也热烈起来;羊群散漫地走来,羊们一个个从树林中的土路上穿过;看羊狗在林子里到处嗅着兔子或禾鼠的味道——这是它们的猎场,它们总能猎到小动物的。
  我拨开头顶的树枝儿,信步走着,低着头想找到母亲说的“地翻菜”。
  啊——看见了——在一棵不大的榆树根部的杂草丛里,有核桃大小的、用水泡开的木耳状的东西。我掏出手帕铺在草上,拨开杂草,轻轻地捏起,去掉沾着的枯草屑,放入手帕;在周围再找,又有好几堆。这是一种菌状的东西,不是每棵树根都有的,但只要找到一个,跟前定有好几个。母亲说“地翻菜”是烂草变的,只要下连阴雨,把它泡湿了,它就变。我听完笑了笑。但是,“地翻菜”只有在下连阴雨时才有,这倒是真的。
  天空在继续筛着“罗面雨”。风来了,轻轻地,只是抖动着树叶儿。我抬头向南山望去,风揭去雨幕的一角,陡见山色青翠,诗情油然而生,脱口道:“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中条山是石头山,本无多少草的,但雨中见绿,不正应了这句诗吗?越想越觉作者韩愈的伟大。
  我带着这些“地翻菜”回去,母亲定然很高兴的,因为一年中难得拾到几次,且十分好吃。在捡净洗好之后,把它放在“鳖跳崖”的面食里,加入调料和少许的油辣子,吃起来有股海鲜的味儿,别致得很。据说它还是极富营养的,对身体极有好处。
  已到快吃午饭的时候了,我还是不想回家,正是“斜风细雨不须归”啊。我且受用这蒙蒙细雨中的秋色好了。

张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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