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滚元宵的滋味

  人云“樱桃好吃树难栽,元宵吃了心舒坦。”
  每到正月十五,在我国南北方都有一个吃元宵的习俗。对我这个过来人,准确地说就是要吃“滚元宵”。一个滚元宵,就把我带到童年,师傅“滚”元宵的一幕幕便浮现在眼前。
  每年过了初十,我家门前的一家豆腐店,就开始转换门厅,临时成了元宵作坊。滚元宵季节性强,只有20多天,便关门了。因此临近元宵节,这里就热闹起来,每天都有人排着长长的队伍购买元宵,现场滚元宵的场景更是壮观,这家门店在做豆腐时,我经常路过豆腐作坊,总会朝店里看。有时候远远地望,有时候近近地瞧,总觉得有什么在吸引我。一次我随母亲来到豆腐作坊,对其做法了解了一二。之后我又多次来往。算与店主熟了一些,有时候帮他们泡豆子加水,烧豆腐添柴火。制作元宵时,我想为他们做帮手,这时只见一群头戴白帽、身穿白工作服的师傅,撸起袖子,对我说:“做豆腐与做元宵不一样,别看元宵小,但它的工序多,要经过泡米、淘米、晾米、磨米、翻炒、熬糖、做馅、沾水、滚制、包装等十多道工序。”说着师傅便把我推到一边,又说,“多看别添乱。”之后,我真正做到了多看,才了解到滚元宵师傅,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精神。我们北方人最爱吃的元宵是5种配料,芝麻、花生、青红丝、核桃仁等。这些配料就够师傅忙碌了。他们先是翻炒芝麻、花生,用无油的炒锅以中火煸炒,炒浅了,香味出不来,炒过了,味就重了。所以,内行的炒货师傅是闻香就出锅,晾凉,用擀面杖碾碎。然后两人将碾碎的芝麻、花生、冰糖、白糖汇合到一起,搅拌均匀。
  接着就是熬糖稀,这与前面的工艺同样是个技术活,糖稀少了,馅就是酥的,那滚出来的元宵就会裂口。老师傅将化开的糖稀倒入前五种馅料里时,将汇总的馅料很好地黏到一起。这时,老师傅又将黏好的馅料放入一个木质模子里,开始来回擀压、晾凉。这一晾凉技术还有学问,干了馅一切就碎,晾得不够,刀切不成形。只见师傅在手中左右摇晃,不一会那馅料被师傅拿捏得正好,看其色,闻其香,特别诱人,让围观者直咽口水。
  把馅料做好后,下一道工序是加工糯米粉。他们正在展示技术活,只见师傅将早已浸泡淘洗好的优质糯米,控干水,放入石碾子,那石碾子通过人力的转动,碾出来的粉很细很细,过筛时,从筛孔漏出的粉真是细如丝,白如雪,这样的粉才具有滚元宵的条件。师傅说,“1斤糯米粉,能滚制50颗元宵。”
  最后到了“滚元宵”环节,这个环节大有看头,元宵能否色泽好看、味美绝伦,就要看师傅的手艺。几个师傅一人手里执一个簸箕,将馅团子过水,放入盛有糯米粉的簸箕里摇滚,滚一道,过一道水,馅团子相互碰撞,与簸箕碰壁,经六过六滚,元宵越滚越大,越滚越圆,色泽洁白的元宵放在盘中,人们仿佛闻到色正形美,香香甜甜的滋味,止不住口舌生津、回味悠长,让人看了就流口水。这种费工费力的老手艺,让走过路过的市民不由自主地驻足围观,只听人们说,“看一眼,就是不吃,饱饱眼福也幸福”。
  每年正月十三之后,一家人会围坐在一起,像吃团圆饭一样,吃滚元宵。母亲坐在桌边,另一边就是烧得火旺的锅灶,母亲忙了锅里,又忙桌上,这时一家人都在瞩目母亲的一举一动,嘴里泛出了口水。母亲把锅里煮熟元宵捞出来,舀到青花瓷碗里,碗沿露出一把白色的汤勺,碗里冒着腾腾热气,几只圆溜溜的元宵安卧在黏稠的汤汁里,珠圆玉润。我们搅动勺子,捞起一个,咬上一口,不粘牙,有嚼劲,且软糯香甜。那元宵里多彩甜蜜的馅儿就流淌出来,包着的芝麻、红糖等芳香立刻就散发出来,弥漫在空气里……母亲看到洋溢在人们嘴角的微笑,笑吟吟地咧着嘴,没有说话,心里乐滋滋地。这也是对母亲辛苦的一种回报。
  这些年,在我心里一直有这样一个理念:“元宵节不吃元宵,那就像没有过元宵节;吃元宵不吃滚元宵,那就等于没有尝到元宵的原汁原味。”今年回到家乡,又一次吃到香甜可口、回味悠长的“滚元宵”,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梁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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