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副刊

咏雪,在这个冬日的并州

  •   纷纷扬扬的雪终于来了,在这个特别的冬天,在小年这个特殊的日子。经历与病毒的正面交锋后,每个人的心里,似乎都有一种不约而同的期盼,期盼一场雪的到来,期盼生出某种神秘的力量,期盼一个旋乾转坤的时间节点。瑞雪,小年,指日可待的春节,以及在视频中噼噼啪啪升腾的万丈焰火,便有了不同于任何年份的象征意义,成全了人们心中炽热而永久不灭的那束光。
      这场雪,来得正是时候。我一定得赶着去看看。于是穿了厚厚的大衣,捂得严严实实,走到附近的公园。
      这是近一段日子里感觉最冷的一天,清冽的风从空阔的湖面吹过来,带了冰雪的丝丝寒意,太阳偶尔穿透云层薄处照了下来,让满湖雪泛出晶莹而梦幻的光。慢慢走过被雪覆盖的小径、拱桥,居然又看到枯荷与白雪构成的天作之画,老色的一叶、一茎、一莲蓬,在满塘白雪的映衬下,静静地诠释着一种禅意。看得入神,抬望眼,远处一群鸭子正在一小块冰开的水面嬉戏……
      手机中,友人发来一首诗,“一念倾城雪,依稀心底谁”,这一问,莫名的感动。就在清晨,也写了一首《捣练子·看雪》:灯独冷,雪纷飞,瘦影霜桥倚早梅。漫舞尘烟多少事,白头痴眼不思归。这首小令,仿佛在同问:一念倾城雪,依稀心底谁?
      我想起自己的日常。我是极少数至今未阳的人,很久以来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困在家里。这两天开始返岗了,便时时准备在下一刻倒在高温里。体温计、布洛芬、抗原试剂摆在伸手可及的桌子上,梨、葱须、蜂蜜、黄芪、柠檬、橙皮、枸杞、白萝卜、金银花、西洋参……听啥都信,有啥都喝,只要配伍不会有毒,便各种煮,把几十年只喝白水或茶水的习惯硬是改了过来。还有,放下管理身材的执念,每天菜肉蛋奶营养齐全,馍饼米面各种碳水化合物过足嘴瘾,以致准备好了一旦中招要消耗平均5到8斤的体重,旗袍大约是穿不上了。以这样的状态走到今天,在这场战争中,愧觉自己对社会对他人无所作为。
      我想起曾经的沉重与焦虑。除了病痛以外,你感受到的痛苦,都是你的价值观带来的,而非真实存在。米兰·昆德拉如是说。我没有病痛,也不会去想价值观,我的沉重真实存在——那么多人经历着病痛,一天天奋力行走着,悲喜重叠着,牵念着他人也被人牵念着,他们正在走过最寒冷的季节。我知道我的文字与沉重一样百无一用。有人说,醉饮清风与嘈杂叫卖不过一江、一心之隔,又有人说,让我们剥离庸常,拥抱欢乐。我却不能,嘈杂叫卖的庸常的生活啊,多么可贵。我百无一用地望向那些匆匆行走的人们,那些困苦中挣扎的人们,这历劫的尘烟,让我泪流满面。
      我想起一个个发生在身边的故事。
      那天,和在农行工作的小同事通电话,她声音沙哑、说话少气无力,完全变了一个人,她说阳了,心和肺都要咳出来了。紧接着她的话让我一震:我得赶快好,赶快好,手头的活儿要紧呢。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仅仅是基层行的一名普通员工,我想劝说的话终未说出口。我又电话另一位小同事,她是一家网点的负责人。听声音她一如往常,正在单位加班处理业务中,再细问,她正发烧中,已经连续工作10几个小时,我的心被揪了一下,这样不行啊,她却淡定地说,单位30多个人,只有一个人没有阳,现在在岗的有好几个都在发烧、咳嗽,这笔贷款,今天必须操作发放完成……
      好友在一家县城医院工作。去年年初他们才搬到比原来大了好几倍的新医院。我那天联系她时,她说正在旧医院值夜班。接着她说,病人太多了,新医院已经住满,重新启用旧医院,人手紧啊,白天在新医院上班,晚上到旧医院值夜班,而此时她还发着低烧,很多同事都是这样。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我的眼眶湿润了。后来看到一则信息:在医院,各科室变成了呼吸科,医生们内科书翻得起火星子。有多少医者就这样用力奔跑着,顾不上疼痛顾不上流泪顾不上家人更顾不上自己。
      接近中午时分,太阳完全晃出了似乎还兜着一大把雨雪的云层,亮亮堂堂地照了下来。树上、椽瓦上的雪化了,风中摇动的檐铃发出深沉又灵动的声响。站在这场雪里,低首沉思,用小年相遇大雪的特殊仪式告诉我们把一年里所有的慌乱与苦难就此打住、翻篇。
      栉风沐雪迎日红,豪情助我出“辕门”。
      啊!出发……

    丁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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