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3版:文化长廊

诗文展厅有所思,且三思

——写于梁志宏诗文创作60年作品展

  “家国在抱踏歌行:梁志宏诗文创作60年作品展”开展以来,每天上午我都去山西省图书馆的展厅值守,与文朋诗友、陌生读者交流,在近百米的展板和展柜前查看,常常心生波澜,感慨系之。我没有苏东坡“老夫聊发少年狂”的豪气,也不会像战乱中的杜甫闻官军收复蓟北“漫卷诗书喜欲狂”。我更多是在欣慰之余,对诗文创作和诗坛发展“有所思”。

热爱与坚持
澎湃不息的事业心

  这次作品展,我视为诗文创作60年的汇报,也是接受社会的一次检阅。
  观展者最多的反应是“不容易”,为我60年文学生涯和坚持做好一件事而赞叹。注目稿纸和写作本上反复修改勾画的手稿,我为自己的精益求精而感动;那几页《爱神女娲》发排前又用彩笔修改的笔迹,让我想到筹展过程中,在山西省档案馆查阅早年捐赠的《华夏创世神歌》手稿,打开一摞档案盒如逢久违的亲人故交,抚摸着三年时间创构的万行史诗,几次梦中得细节而夜半披衣疾书泪湿稿笺……我为自己漫漫诗文路上的苦心和韧性而感动。
  正如开展仪式上,在接受黄河电视台记者采访时所说:我走上文学之路始于热爱,成于一如既往的坚持。用王燕生老师在《梁志宏文集》序中对我的评价:“永远在宿营地吹响出发的晨号”,可谓形象而准确。
  所思之一是,何以能够持之以恒?除了热爱,更有赖于有一颗澎湃不息的事业心,也即我在答谢词中所说,得益于时代的洗礼和人民的养育,担起一个诗人作家的责任和道义。60年文学长旅,既有风正帆张的顺境,也有过漩涡里的挣扎。但我从未懈怠和退缩。既然投身文学,就要尽我所能做得好些,于是有了多诗体创作和跨文体写作的规划和拓展;并且尽量找到创新点和突破口,也就有了若干个“第一次”。比如花甲前后的自传写作,为同代作家所罕见,不啻是一次勇敢的探险和求索,既有档案体的文体创新,也提炼出向日葵人生:从仰面旋转到俯首沉思的意象和深刻内涵,业界认为此著呈现出了一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图像。

家国情怀
大诗歌与日常生活双向书写

  今年初我写了一首七绝《年近八旬抒怀》:“诗文走笔意纵横,俯仰常怀赤子情。举目平生所何系,家国在抱踏歌行”。高洪波、武正国、赵望进等大方家唱和并书,高洪波诗的首句即“家国在抱踏歌行”,其挺拔劲道的行书当作展标,使此次作品展的主题更为醒目。
  家国情怀正是我60年创作笃定如一的主旋律。20世纪先后从《四月五日》《我与长城合影》等“时代短曲”,百行叙事诗包括《检察长的眼睛》在内的“时代拼图”,到叙事长诗三部曲《爱魂》《山碑》《河颂》“时代长卷”,奏响了改革开放新时期的时代乐章。而文献性、创意性兼备的《华夏创世神歌》,则以神话重铸的方式呈现远古先民与自然灾害勇毅斗争,以及部族迁徙、兼并与融合的历程,卓拔华夏民族最初的心理基因和创世精神。进入21世纪,中型诗《国魂浩荡》《跃动的城市诗意铺陈》,短诗《车过武宿立交桥》《一个盲人来看莲花》等,众多展示的优秀作品,均诗意地表现新时代的建设图景,或当代人的理想品格、崇高精神。
  所思之二,所谓家国情怀,内涵也是相当宽泛的,既有爱国报国精神、英雄主义情操,也有万家灯火和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青年诗人吴小虫在《从向日葵到金银木——梁志宏诗歌的两极书写》一文,指出我时代主旋律和日常生活与情感的两极书写现象;评论家杜学文在《梁志宏文集续编》序中,指出我“力图把个体体检与社会生活融合统一的‘大诗歌’形态”。其实大诗歌与日常生活写作,两种倾向也在相互交融,扩展开来,我在创作实践中一向奉行“融合”的审美态度,即汲取众长,形成个性,保持自己的独特风格。

潮头诗人,社会关注度
期待新诗又一次高潮

  诗文展览“有所思”之三,是关乎当下新诗发展的一些思考。前一段我编著《百年诗光:新诗百年重要诗人代表作荐读》一书,在疏理新诗百年流变感受到,在民族危亡争取解放的1930年代至40年代,在改革开放新时期的1980年代,正是在两个中华民族命运攸关的历史时期,新诗的长河涌现出两次惊涛澎湃的高潮。当今正值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的新时代,有望出现新诗史上又一次高潮。
  新诗每次涨潮的标志,要有一批潮头大诗人,有一两个或几个为诗坛和社会公认,并有国际影响力的泰斗级诗人领潮。当下诗坛,经过上世纪90年代和新世纪以来,知识分子智性写作和民间口语写作两大流派的论争与交融,其他诗观和风格的诗人创新性发展,已经有了一批“高原”诗人,但还缺少“高峰”如艾青这样的诗坛泰斗。大诗人是怎样产生的,当如艾青那样具有中西诗学的深厚学养,融合现实、现代主义流派之长,推出若干呈现时代潮汐和人类理想,既有精神能量又有审美高度的巨作,并经受民族认证和历史汰洗。当下中国已有一些获得鲁奖和重要国际奖的诗人,期待他们凭借力作早一天登上高峰。
  新诗高潮的另一标志,是引发社会的普遍关注。为此,应提倡新诗的人民性,让诗从“小众”走向“大众”。我怀抱并践行“诗人与人民在一起而灵魂走在前头”的诗观。我尊重先锋诗人的探索精神,作品只在“小众”流行未尝不可;但诗歌既为精神读物,争取审美受众扩大社会关注度,也应为诗界所重视。涨潮期的诗坛必然是包容的,百花齐放各种流派共存的。纷争不断的诗江湖,新诗与旧体诗两个营垒间,各种观念和体式的诗人不可“唯我独尊”,而应打破壁垒“出圈”,走兼容互补融合创新的繁荣发展之路。新诗的又一次高潮,其主潮必然是与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大潮相向而行,与民族和人民的前途命运息息相关的。
  当然,除了诗歌界自身努力,还须各级党委政府给予实际关注,认识到文化建设是强国建设和民族复兴伟业的重要部分,给予文学包括诗歌创作必要的支持,给予阳光沃土的空间,使优秀诗歌和诗人脱颖而出,促进新诗又一次高潮早日出现。
  三思之说出自《论语》: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孔子的本意应该是,不再于思考二三次,而重在行动。我列上述三思,更在于努力践行。

梁志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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