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12版:文踪墨痕

不老的神山

  •   我的家就在高神山脚下,近的,我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
      真的要追溯高神山,它年老的要到新石器时代的四千五百年。其间的二千多年,由于缺少文字的记载与传承,它一直寂寂无名。到了春秋战国时期,它因仇犹国而得名“仇犹山”。什么时候又唤做“高神山”?高岑山的?。在2011版《盂县志》中是这样介绍高神山的,“高神山”,古名仇猫山,也称原仇山,俗名高城山。“仇猶山”得名是因为山下有过一个仇猶国,“山以国名”。“原仇山”意思是“原来的仇猶山”。“高神山”是因为山上有“仇猶天子庙”,故名高神山。“高城山”则是方言俗称,“高岑山”则是某些文人的文学语言了。
      浓情六月走进高神山,满眼的葱绿,绿的深幽,绿的稠密,你的心为之一颤。站在夏天的转角,面对高神山,静静地听它的歌唱,脉脉地品读它的诗意。以绿为意,写下此刻温柔的安然。

    (一)

      一转眼,春天便在荼靡的花事中无声老去。小院那一树热闹的花朵早已隐入缥缈的记忆,酸涩的青果躲在枝叶间与和风嬉戏。自然的一切都在履行着自己的轨迹。光阴流走,不知不觉,已是淡夏如烟……
      刻在青石板上的童年,从我单薄的记忆里打马而过。桃花红过,杏花白过,榆钱落过,槐花香香飘远,生命沿着脉络清晰的枝叶来到了夏天。
      夏天的到来,是年少时最为惬意的时光。除了在家乡一个叫石板片的小河里嘻戏,便是上高神山扑蝴蝶、捉巧鸟、摘油香香。
      儿时,一直把高神山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一有时间便肆无忌惮的闯入。虽然,这后花园不仅仅是咫尺,倒也有四五里路的光景。但在一群少年的脚下,纵然是荆棘丛生,也不能成为束缚脚力的锁链。午后,不管蝉喑哑了嗓子,还是太阳无情的炙烤,躲开妈妈的视线,偷偷地跑出来,相约三、五伙伴,甚至拉起十几人的队伍,撒开脚丫子飞向充满诱惑的高神山。最大的诱惑莫过于是飘着清香的油香香,大伙儿你争我抢围着一簇簇长满刺又红红艳艳的油香香采摘,手上扎了刺,胳膊也被划了洇出了血,没有一个人喊疼叫娘的。童声童趣在山坡上飘荡,在大森林里回响。先在山的向阳面摘好红的,再跑到山的背阴面采摘绿的,脱下衣服把红的绿的油香香包好,找一片绿荫席地而坐,远天的云飘飘袅袅,枝间的鸟音婉转悠扬,身旁的野花在风中轻轻摇曳,细细的香缓缓飘来。
      上学了工作了便疏远了高神山。然而,那缕清香醉了多少时光,柔了几度春秋。还有那一串串用油香香穿成的手镯、项链和发带,红的绿的一颗一颗幻化成跳动的音符,婉转成酣畅淋漓的喜悦。

    (二)

      什么时候高神山憔悴了?什么时候高神山的林海涛声消失了?什么时候高神山的鸟儿停止了歌唱?
      今天,面对着养育人类的高山与森林,我们的心里有过太多的感激与景仰,也有许多的歉疚与忏悔。
      盲目地开山采矿,世界各地的自然环境遭受了相似的劫难,高神山也与它们同病相怜。结果是森林在很短的时间里快速退缩;以实现短期效益为目的的滥采滥伐,使原本的丰饶的青山变成贫瘠的秃岭。
      缺少长远眼光的城市建设,用钢筋,水泥替代了树木,以林立的高楼挤走了绿林。人类曾经诗意的栖息环境成为心底的记忆,生活里的叶绿花红和清新空气只属于奢望和梦想。森林,已经成为现代生活里的稀缺资源。
      曾经养育了人类,孕育了文明的森林,在人类尽情的掠夺面前,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的时候,也就是人类面临巨大灾难的时刻。
      科学家们证实,今天全球气候变暖,沙尘暴肆虐,厄尔尼诺现象频繁发生,自然灾害层出不穷,与森林的急剧减少有直接关系。
      在沉重的代价面前,人类终于清醒过来。就像久已远离了家园的游子,人类开始走上了回归绿色,回归自然之路。尽管这种回归有的比较明智,主动,有的又是那么无奈和被动,但是人类毕竟重新审视了发展和环境的关系,清晰和确定了人类与自然和谐共存的理念。
      千万年来,高山和森林敞开胸怀,任凭我们的取舍,今天该是我们回馈的时候了。
      2010年,高神山等来了建造高神山森林公园的建设者。它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了。经过一年多的建设,高神森林公园以崭新的面貌呈现在人们面前。高神山森林公园,绿化面积6000余亩,栽植各种苗木34万余株,绿篱色带15余万株,铺草3万平方米。成功打造了一个兼有生态功能、艺术功能、文化功能的城市公共产品。
      从此,高神山不再寂寞,它有了响亮的名片。

    (三)

      哦,高神山,我来了。
      流动的行云,高飞的雁,还有阳光和我一起欣赏着着绿的盎然。进的山来,周围全是绿色的树木花草,林子里瑞气上升、祥云盘旋,静静地茂盛勃发,一眼望去,不知深浅。心里似乎注满了一汪清涟之水,轻盈盈的,如半塘里绽放的一朵睡莲醉意盎然。
      沿着山路盘旋而上,领悟脚下的路径。是历史,是无数双远去的脚,是一代代人登攀的虔诚,把这条山道连结的那么通畅,踩踏的那么殷实,流转的那么自如。上的山来,不由想起了在富庶平展的江淮平原上有一处叫狼山的山顶上,有副石刻的对联:登高一呼,山鸣谷应;举目四顾,海阔天空。高神山没有云遮雾罩的山气,没有松石笔立的风骨,只有开阔和实在,造物主在这里不再布置奇巧的花样,让你明明净净鸟瞰一下现实世界的寻常模样。
      镜头对着自然泻下的一束树枝,按下快门,无数形状的叶子的身姿被风定格在画面中,很有生命张力的样子。有多少片叶子就有多少种生命状态。或淡薄,与世无争,或张牙舞爪,费尽心思。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始知锁在金笼里,不及林间自在啼。”其实,在许多人的心里,都有永远的“森林情结”,就像欧阳修在这首咏物诗里所写的那样,在人类生活远离森林以后,仍然把“林间”当作放松身心,充满自由,获得自在人生的所在,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乎山水之间”。
      仁人志士以松柏言志,文人墨客借林木抒情。高神山以它独特的名片与文人结缘,自此它便多了一种神韵,多了一丝风情,就像暮鼓晨钟的庙宇、顾目流盼的少女凭添了诗情画意,增加人文内涵,有了神性,也有了魔性,变的深沉内向、稳重和静穆。
      世事变迁,青山未老。高神山,一座小山,以它高大的方式向人们展示它的雄健、展示它的魅力、涵泳它的诗意。

    李丽芳

    分享到:

    过往期刊

    • 第2024-11-14期

    • 第2024-11-12期

    • 第2024-11-07期

    • 第2024-11-05期

    • 第2024-10-31期

    • 第2024-10-29期

    • 第2024-10-24期

    • 第2024-10-22期

    • 第2024-10-17期

    • 第2024-10-15期

    分享到微信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