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元
《暗恋桃花源》舞台之上的诗学空间通过作品的集体即兴创作方式,以和弦的形式对情节进行演绎,将诗意渗透其中,在多个维度上增添了作品独特的诗意美感,也为观众搭建了一个多样品味的空间。它是现代爱情悲剧《暗恋》和世俗喜剧《桃花源》的拼贴画,以古代文学经典为灵感,将古今、悲剧与欢乐、优雅与庸俗并置交融。
戏剧《暗恋桃花源》由两个基本叙事层组成,其一是戏剧的现实叙述层,将剧组排练、导演讲戏、剧组间争夺舞台、现场干扰等事件如实地记录,是舞台真实全景的呈现。其二是戏剧的虚构叙述层,两种风格迥异的剧目在舞台上不断切换演出,两种情感强烈碰撞。戏剧穿插在三个故事空间内,呈现出碎片化与断裂感。《暗恋》剧组先开始彩排,观众以第一视角看到整场戏,大量云之凡和江滨柳的对话引导观众进入情景、深入角色内心,依靠视角的转换以及歌曲的嵌入让读者感受到宏大历史背景中个体之间情感的真切流露,“戏中戏”结构构成了想象中的真实。剧本常通过“导演讲戏”回到现实时空,演员戏份被打断后再度回到“排练现场”,两个剧组同时排练并以现实生活中白衣女子身影作为全剧终结。如此巧妙的设计使每次发生转换的原因都略有不同,既有道具的状况频出,也有导演状态变化的因素,甚至有管理员和白衣女子的参与和推动,使每一遍都会有不一样的新鲜感,又贴近日常生活中的实际情况,使拼贴存在了一种内在的合理性。
悲喜的一体两面“唯恐花落人已老”,戏剧以《暗恋》始以《暗恋》终。整出戏通过三条不同的时间线交叉展开,将两个毫无关联的作品搬到同一个舞台,正是这种意外的巧合表现出人生百态。《暗恋》本是坠入爱河的青年男女云之凡江滨柳美好的爱情故事,两人却被命运捉弄就此分开。江滨柳复杂的内心活动也是矛盾体本身,随着悲剧延伸。拆散江滨柳与云之凡的是这个时代,而让他们各自活下去的却是生活本身。而对于《桃花源》来说,底层逻辑暗含了一层悲剧色彩,老陶的木讷搞笑体现虽具幽默色彩实则也是他的一层喜剧外壳,生活惨败婚姻不幸被迫离家…
与悲剧不同的是,喜剧本身带有一定的否定性,通过幽默的语言抨击现实从而隐喻美好。《桃花源》的冷幽默和《暗恋》的热悲剧相辅相成,作品整体诙谐幽默极具喜剧效果。老陶知道妻子和隔壁袁老板有情感瓜葛后负气离开寻找自己的桃花源,打不开的酒瓶、啃不动的食物、回家后发现桌上摆着自己的牌位和贡品等情节都让读者开怀大笑。这几场演出充满了喜剧元素,随着剧情发展,喜剧的幽默氛围被晕染得格外成功。从婚姻角度看老陶和春花支离破碎并不美满,却以一种啼笑皆非的闹剧形式来进行演绎,在欢笑过后的反思中会让人感到悲伤、痛苦和惋惜体会得而复失。
哀伤细腻的悲剧与夸张搞笑的戏剧同台进行,一悲一喜一古一今,悲喜同源古今对照尽显一体两面的独特魅力,追寻每一位观众心中属于自己的“爱”。
间离效果的巧妙应用《暗恋桃花源》经历两次干扰后确立了以虚构时空为基准的时间规律,在革新的基础上维护了戏剧的假定性。由于导演讲戏、场地纷争、反复排演与女子寻人等间离因素的存在,彩排的现实时空与戏中戏的戏剧时空交替轮转,使得剧中时空与现实时空相通。“干扰”作为戏剧发展的重要元素,起着至关重要而复杂的作用。对于演员来说,中断迫使他们通过不断进出表演状态和现实状态来打断他们的表演;观众的情绪也被此打断,悲伤和喜悦的情绪不能流畅地延续而是交替叠加产生。几个故事穿插着“记忆”“爱情”“梦想”和“现实”等术语,通过不断地“打断和讨论”连接起来。戏剧不是单纯的悲剧也不是单纯的喜剧,二者合二为一产生陌生化效果,让纯粹的情感上升到顶峰再由另一种方式反讽,激烈叙事凸显间离效果。
作品也巧妙地将演员与角色的身份界限模糊,不断地打断意味着观众无法同情剧中人物的命运,从而实现陌生化的间离效果。这恰恰使我们从戏剧中脱离出来有自己的思考与见解,以更深层次理解这部戏。观众在这场时空穿越的艺术之旅中,不仅领略到了戏剧的魅力,更感受到了人性的复杂和深刻,如同一幅引人入胜的艺术画卷,将观众带入一个充满梦幻与现实的戏剧境界。(作者系山西大学文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