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掠过宁武关,带着几分苍凉几分彪悍。这道横亘在晋西北高原上的古老关隘,曾是金戈铁马的咽喉要冲,如今却在岁月的褶皱里沉淀出另一种醇厚——当莜麦的清香与白酒的凛冽在唇齿间交融,连斑驳的城砖都仿佛染上了微醺的色泽。
我生于这座高原。漫山遍野的莜麦是滋养我的粮食,更是我背井离乡后的思念。它们在冷凉的山风中舒展着灰绿的叶片,根茎紧紧熨帖着这方贫瘠的土地。
四百年前的寒冬,周遇吉率数千明军据守宁武关。粮草断绝之际,当地百姓用莜麦饼、莜麦粥为他撑起了最后的防线。如今,一个名叫得裕酒业的工厂,将莜麦酿成美酒,仿佛是把当年将士的热血与百姓的深情,都封存在琥珀色的酒液里。
得裕酒业的厂区坐落在汾河源头附近,远远地便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麦香。清代诗人傅山曾途经宁武,见百姓以莜麦酿酒,尝后即赋诗“冷峪沟头麦浪稠,酿成玉液解千愁”。他的诗句,虽无李白的狂放,却道尽了高寒之地的生存智慧。如今,得裕酒业与云南师范大学的科研团队,正用现代酶解技术续写着这份智慧——当莜麦经过清洗、蒸煮、发酵的工序,在酒曲中完成华丽转身,那绵柔回甘的口感里,既有古人对土地的敬畏,也有今人的创新之光。
随着现代化酿造体系的建塑,得裕酒业正以年产800吨的规模,让“中国高原莜麦之乡”的酒香飘向远方。百余年前,晋商驼队穿越长城时,是否也曾用当地的浊酒驱散旅途的孤寂?得裕酒业“低门槛、高粮价”的种植政策,恰似当年“茶马古道”上的互利之法,既让莜麦从“救命粮”变成“致富粮”,也让这份带着高原阳光的美酒,成为链接历史与未来的纽带。我想,当年周遇吉若能喝到这般醇厚的莜麦酒,或许会在战前多饮几杯,让酒香伴着刀光,在史册上镌刻下更浓烈的一笔。
宁武关的夜晚适合独酌,也适合与一二知己对饮。美酒在手,看星辉洒落残垣,听恢水低吟过往。酒液入喉的瞬间,忽然懂得了何为“酒是土地的诗行”。这杯酒里,有周遇吉战马踏过的莜麦田,有傅山笔下的冷峪沟麦浪,更有今日酿酒人在蒸馏塔下的专注——他们守着传统地缸发酵的时序,又对着实验室的检测数据蹙眉,像极了当年在烽火台上既舞刀枪又精算粮草的将士。只不过如今他们守护的,是莜麦酒从田间到舌尖的每一分纯粹。
醉意渐浓时,指尖摩挲着酒杯上“北岳得裕”的刻纹,忽然想对着关城喊上一嗓子:“天子呼来不上船!”这不是李白醉后的狂言,是我也曾在田垄间弯腰收割莜麦,这片深情的土地的馈赠,我吝惜交换。这杯酒从来不是简单的饮品——它是科技与匠心的联姻,是英雄热血与诗人情怀的千年发酵。当酒液在胸腔里发烫,恍惚间竟觉得自己成了历史长河里的一粒粟,与周遇吉的铠甲、傅山的砚台、现代厂房的钢柱共同构成了宁武关的肌理。
离开宁武时,我带走了一瓶北岳得裕酒。掌心贴着瓶身,仿佛还能感受到高原阳光的温度。车窗外,宁武关渐渐缩成地平线上的一道剪影,而记忆里的麦香与酒香,却在心底酿成了一首永远写不完的诗。
有些醉意,从来不是因为酒的度数,而是因为城楼上书写的故事,因为莜麦秸秆上的星光,因为每个在历史长河中敢于举杯的先辈——他们饮下的是生活的甘苦,留下的是永不褪色的精神。正如这莜麦酒,在岁月的窖池里沉淀,越陈越香。它让每个靠近它的人,都忍不住想亲近、想醉倒,在这方被英雄与诗人的热忱共同浸润的土地上。
今夜月光如洗,我趁着酒劲写下这带着莜麦香气的诗行:
烽火台影子栽进四月的风
莜麦浪在断墙下翻涌成海
青铜的锈迹还在砖缝里呼吸
历史的霜粒被蒸馏成琥珀色的光
傅山的砚台淌出半阙残句
酶解技术切开莜麦的年轮
地缸里的故事正在发酵
最终酿成比边塞更火烈的柔情
得裕酒的回甘漫过长城
漫过每一道心坎
老农们的苦累与不甘
在酒杯里完成世纪和解
醉了就把自己埋进莜麦田
所有未竟的史诗都在酒花里浮沉
你看那坛口凝结的水珠
是创业者们的颗颗热泪与汗滴……
吕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