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古人称之为“桃符”,也称对子、对联,一般为四字、五字、六字、七字、八字、九字、多字句。宋代王安石有诗《元日》云:“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诗中的“新桃“和“旧符”就是春联。春联,是独具中国语言特色的传统文化,是中国老百姓对生活憧憬和寄托的文化载体。在内容上或祈盼幸福,或弘扬正气、或憧憬未来,涉及个人前途、家庭和睦、国泰民安、天下安定、日月乾坤、山水风光,自然社会等等。几千年来,春联作为春节的吉祥物,红彤彤的贴满了千家万户,成为遍布城乡的一道节日风景。
贴春联的习俗在中国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是最普通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一种文学形式。
在乡村更是一种增添喜庆,展望未来不可缺少的风俗,大红的春联在乡下不仅要贴,而且还要贴得好看,年年更新不落俗套。
说起春联,我有剪不断的情结。从小我对春联就有着浓厚的兴趣,那时乡下的生活单调且乏味,所以特别盼着过年。在老家有“廿八把面发,廿九贴对子”的俗谚。对子就是春联。腊月廿九这一天,一大早,家家户户就忙着贴春联。春联一贴,年味儿就浓了。我便跑到大街上看春联,看看这家的,瞧瞧那家的,但见应节的春联铺天盖地琳琅满目,街头巷尾被春联染得通红一片,喜庆的氛围,让人为之陶醉。
我对春联的钟爱,源于父亲。父亲是一名小学数学教师,整天与数字打交道的他,却有一个偏好,那就是闲暇时喜欢研习书法。每年春节,家里的春联都是自己亲手来操办,父亲不仅给自家写春联,还热衷给街坊四邻写春联。那些年,年前的几天,我家就成了全村最热闹、年味最浓的地方,村民们拿着红纸络绎不绝来到我家,请父亲写春联。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忙得不亦乐乎。一早起来,我就搬炕桌、研墨、铺红纸,看着父亲在一条条大红纸上写下散发着墨香的春联,我心里也是暖洋洋、红扑扑的。这是忙碌的一天,又是开心的一天。
张贴写好的春联,这是辞旧迎新的过程,每逢这个时候,我总爱哼着欢快的小调,喜滋滋地将大门两侧的旧春联揭下来,用刷子涂上浆糊,把新春联贴上去。乡下人贴春联讲究传统风俗,家里凡是能贴春联的地方,都得贴,以此表达对新春的祝福。院大门、堂屋门、室内的门,窗户要贴春联,土灶两边,猪圈、鸡窝、农具、粮囤上也要贴春联,里里外外一片红。所以,贴春联也是件“辛苦”的差事,但我很欣赏和享受这个愉悦的过程。
多年后,父亲退休跟我搬到城里,但每年春节前都坚持回到乡下给街坊们写春联,这个习惯一直坚持到去世的前一年。我想,父亲坚持的或许不是什么爱好情趣,更多的是一份难舍的乡情。
去年过年,回老家看望二叔,老家浓浓的年味,又让我回想起了当年父亲为街坊四邻写春联的情景。在老屋堂屋的一个旧米缸上,一个已经褪色的“福”字,牵住我的视线,看着那个熟悉、亲切的字体,父亲的音容笑貌宛若重现,他好像从未走远,又一次让我看到他的脸庞在春联的映衬下,洋溢出无限喜悦之情——那时那刻,忽然觉得心情倍加舒畅,整个老屋也格外地喜庆,整个冬天也是无比温暖。
老家的春联,已经成为我心中最醇厚的一抹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