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我们全家人驱车三十多公里前往师弟家过年。
师弟那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师弟,职业中学的。师弟的太太和他是同学,也是我的师妹。更亲近的是,我和师弟是同一个县的人,我们一起在外县上的职业中学。师弟是军人,副师职军官,他常常说我是他的自豪,我常常说他是我的骄傲。虽然是中听的玩笑话,但彼此在心里给对方留有一个敬重和钦佩的位置。他的女儿很优秀,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北大中文系。每年,我们两家人都要在一起过个年。
一到师弟家,人就分成了三伙。我女儿和他女儿房门一关。我和师弟坐沙发上聊天。太太和师妹就去了厨房。师弟的家在军营里,家里和普通的工薪族家里没什么区别,简洁、干净、朴素、阳光。博古架上摆设的摆件,没有一件是豪华的奢侈品,都是他出差碰见什么好玩的东西,就买上两件。师弟骨子里面是个文艺中年,偶尔有兴趣了,还涂鸦几笔,那是极少的。每次我去他家,都喜欢在他的博古架上看看,是不是增添了什么工艺品。这次,有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兴趣,一个景泰蓝的圆筒引起了我的注意,我不知道这个是烟盒,还是茶叶桶,或者是纯粹的工艺品?好奇,就拿在了手中,我感觉挺沉的,刚一揭开盖子,只听见“哗啦”一声,盖子碎成了无数个细小的玻璃碴子。哎呀,我惊叫一声,觉得真是太冒失了。大过年的,摔碎人家的东西。师弟笑嘻嘻地说:“安哥,没事,‘碎碎’平安哟!”师妹闻声出来看见我一脸的尴尬,也来安慰我:“安大哥,我最讨厌他博古架上的东西了,你要是能有看上的,拿走!”
大年初一,心里就留了一个小阴影。
没过几天,我和太太又去看望同事。初到北京的时候,我们同租一个房子,也算是“同居密友”。但我不知道的是,他患了重病,休病假两年了。好在我们相距不远,很快就到了。他家在五楼,挺小的两居室。同事不容易呀,一个人到北京打拼,把全家人的户口迁到北京,并且买了房子,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他家的房子不大,但在我看来已经足够了。他女儿大学毕业了,已经工作。我们聊得很开心,从单位的事聊到他新疆工作的经历,聊到当下的新冠肺炎。聊着聊着,突然听见一声巨响,原来是他不小心踢翻了暖瓶。暖瓶的碴子、开水,洒了一地。他家装修,唯一豪华的就是实木地板。我心里一沉,赶紧说了一声:“‘碎碎’平安!”
他笑着说:“没事没事!”
两次“碎碎”平安,把我搞得心烦意乱。我不是个迷信的人,但总觉得很晦气。人嘛,总喜欢吉利呀吉祥呀的好兆头。可是,没过几天,我自己又“碎碎”平安一次。我在书房码字,一不小心,把身后的压力暖瓶给踢碎了。
哎哟,正月还没过完,就来了三次“碎碎”平安!转念一想,这么吉利,我今年是不是要有获奖作品,要有畅销书啊?这么一想,我的心情立刻就灿烂了起来。
□安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