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柳

　　城北菜市场围着一群人，老王挤进去瞧热闹，一名庄稼汉打着赤脚站在中间，拎着一个稀罕物。藤上有叶，藤下有茎，大块茎，酷似一个老人，有手有脚，有鼻有眼，有胸有肚，下面还有凸起的命根子，围观的人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这东西很值钱，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古代有人吃了活到130岁。”
　　“长成人形不容易，在地下肯定长了几百年，至少值几百块钱。”
　　“你们都是外行，这叫夜交藤，以前皇帝才吃这个，生一群儿子。”
　　“何首乌，吃了白头发能变黑，看上去年轻，有益血补气功效。”
　　“这个东西卖多少钱？”
　　“你们看着给，300吧。”
　　“太贵了，100我买。”
　　“不识货！老人家，1000我买了。”
　　“啧啧啧，有钱任性，不砍价还抬价。”
　　“我给你扫码支付，兜里没带现金。”
　　“我的是老人机，扫不了。谁有现金，我便宜卖了，800。”
　　“500，我买了！”
　　老王赶紧掏出了口袋里五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蘸着口水数了一遍递给庄稼汉，庄稼汉点头称谢。老王取过何首乌，如获至宝，急忙回家。他是这么想的，自己的老伴去世后，独自一人生活，跳广场舞时认识了舞伴汪大妈，俩人很投缘，汪大妈保养得好，一头黑发看上去像中年人，同龄人的老王很自卑，每次花几百块钱去染发，理发后又满头白发。本打算又去染发，不如用这笔钱吃何首乌根，说不定可以返老还童，恢复性功能，重振雄风，一举两得。
　　老王用黑色垃圾袋包裹好何首乌，坐公交去城南女儿家，女儿看到后说：“人家骗你的，我一个同事的爸爸是老中医，下午带你去她家药店问问。咱先去菜市场买点新鲜瓜果蔬菜。”
　　城南菜市场围着一群人，老王挤进去瞧热闹，一名庄稼汉打着赤脚站在中间，拎着一棵何首乌，茎块酷似一个老妇，胸部突起，下面凹状没有命根子，围观的乡亲都在议论纷纷。似曾相识的一幕，没错！就是昨天那个老汉。
　　“这种药物分公母的，两种一起吃才有用，叶子泡水喝，茎块泡酒喝，我以前吃过，这是野生珍贵药材，机会难得，老人家我出1000块钱买了。”
　　老王见买主正在挎包中取钱，生怕被别人捷足先登，拉着庄稼汉说：“你这棵卖给我吧，昨天我买了一棵公的，再买棵母的，老价钱500。”
　　小王拉着父亲：“爸，咱别买了，别执迷不悟，别花这冤枉钱。”
　　老王撇开女儿：“还当我是你爸，就帮我把钱付了，当我借你的！反正我的退休金花不完，怎么花是我的事，你孝顺就垫付一下。”
　　庄稼汉对买主说：“老板，你就让给他吧，人家是我的老主顾蛮真诚，要不你留个电话，如果明天还挖到我再卖给你。”
　　“行吧，我就不跟老人家争了，收好我的名片，到时候记得联系。”
　　小王气呼呼付了钱，扭头便走。老王提着何首乌，兴奋不已，一阵小跑追上女儿。小王驾着车，直接把老王拉到同事家，同事不在家，她父亲在药店坐诊。老中医说：“这个东西哪有那么神奇，药材需要泡制才有药效，这种不是野生药材，是人工种植时用了模型，打了催生剂才长这么快，这么大。”
　　悻悻回到家中的老王百思不解，习惯去照镜子，看到白头翁就来气，推开窗户透气，瞧见下面街道口有个农妇好像在卖何首乌，老王怒吼一声“没王法啦！”夺门而出，健步如飞“噔噔噔”奔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