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书屋时,发现了我珍藏的一张毕业证书。它在书柜上层一个宝匣子里,小心展开一看,是太原第一师范学校1954年7月颁发的初师毕业证书,那时我才16岁。
毕业证书上贴着我的照片,有校领导的名章、校章和省教育厅的大红印章。毕业证书的背面是三个学年的各科成绩,每年总均分均在80分以上。我保存至今已67个年头了,看着它、抚摸着它,往事像潮水一样在脑海里泛起涟漪,让我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1951年我小学毕业于太原市十六完小,上哪一个中学合适呢?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父亲对我说:“你四伯是当老师的,在村中很有名望,你就考师范吧,将来也当一名老师。”母亲也附和说:“家里不富裕,上师范是公费,吃饭不花钱,多好!”于是我坚定地报考了师范。想不到考试后录取放榜,我是第一名,这个喜讯真让全家高兴了一阵子。
太原第一师范学校的新生全部在校食宿,一个月9元钱的伙食费,能吃得饱饱的。我们八班50人分5个打饭小组,每组10人,在大饭厅围成一个小圈,每次由两人轮流负责打饭菜。大家顿顿聚餐,非常高兴快乐。男生宿舍在南楼大院,我住在楼下一层。屋里是对头的土炕,每个炕上睡6个人。地中央放一张条桌,放牙具等零星用品。那时卫生条件很差,地缝常有臭虫,土炕底还有老鼠出入。我带的条毡就被老鼠咬了一个拳头大的洞,真让人恼火。有个姓卢的同学夜晚老尿床,褥子上铺块塑料布,我们戏称他是“地图专家”。当时大家互助,都为他操心,夜晚几次叫醒他撒尿也无济于事,照样要尿床,后来听说毕业后才改了这个毛病。
我们的班主任是那一德老师,教数学。他戴一副近视眼镜,讲起课来口齿伶俐,板书、作图一绝,很受学生欢迎。他不抽烟,也极其反对学生抽烟。一次周末班会上他很形象地指出抽烟的害处,既浪费钱财时间更对人体有害。抽烟吐出的烟雾就像毒蛇一般,把气管和肺熏得发黑,血管僵化,最后一命呜呼。夸张的说法目的是劝说学生切勿吸烟。我当时和小白已有两年的烟龄,听了老师发自肺腑的言论不寒而栗,还真的戒烟了。刚戒烟时虽然别扭了几天,但以后就习惯了,并且尝到了戒烟的好处。
学校每天上五节课,还有一节课外活动,生活很规律。教导员赵彦老师是管生活的,既严厉又温暖。早晨6:00他就准时出现在宿舍楼院,连连吹响震耳欲聋的哨声,伴随着他清脆的嗓音“起床啦!看谁还睡懒觉呢。”他像父亲一样催促着我们起床上操,当夜晚熄灯铃响过后,他又在楼院中巡查,看哪个屋子还有说话声,就用手电筒一闪一闪地警告,好像他在说话,告诉大家要安静。直到宿舍里鸦雀无声,他才离去。
同班同学都是十四五岁的孩子,互相关心体贴相处十分融洽。每当星期天我们10名同学组织的“飞虎队”,还要和同年级同学组织的其他篮球队举行友谊比赛,假日生活也十分有趣丰富。
记得初二年级暑假时,同班王恕同学邀我去他家乡小住几天,我欣然同意。他的老家在西谷村,是县里的大村庄,比较富裕。王恕的父亲在外工作,母亲热情地接待了我。她像对她的子女一样关心着我,亲热地称呼我“咩咩”,她给我好吃好喝,问寒问暖说些家常话。在农村几天王恕带我全村转了个遍。去看他上过的小学、村边的庙宇、大队的牛羊猪和他经常玩水的池塘,然后又去宽阔的打谷场看新颖的收割机等等,我都感到十分新鲜有趣。分别时王恕妈妈,还为我煮了一锅鸡蛋,一直送我到村口,嘱咐我路上小心,明年再来,我依依不舍地骑自行车离去。这一趟农村七日游,成为我一生中一段美好的回忆。
师范三年的学习,生活是美好的、幸福的,毕业时全班同学领上了毕业文凭,照了毕业照,每人一张作为永久的纪念。从此我们各奔东西,有的工作、有的升学,但三年的友谊却永驻同学们心中。
王之保(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