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子夜

叶落无声,母爱无痕

  十年前,妈妈把生命永远地定格在了那个春寒料峭的三月。多少年来对妈妈从未淡忘过,往事一幕幕又现眼前。
  我曾经居住过的街道叫东史宅——北起东门大巷,南至雁塔后街,长431米。相传唐末晋王李克用部将史敬思,在晋王与胡人作战兵败时,史负伤救晋王于北门外吊桥(今民间尚有史敬思拖肠救主之说)。后晋王恩赐史氏住宅一所(现该街32号),因院址在城内东面,故名东史宅。
  我从生下来到成家之前一直住在东史宅46号院,大杂院记录了我的点点滴滴,留下了成长的每个足迹。爸妈在这里居住了近半个世纪,妈妈最后的日子也是在这里度过的。
  小时候,院子里年龄相仿的孩子有很多,天天聚在一起藏老猫、跳山羊、拍烟盒……乐此不疲。我都八九岁了,出门回家时还总让爸爸背着,进了院子又怕让人看到后笑话,再赶紧从他的背上跳下来。
  我的父母都有工作且没有不良嗜好,妈妈更是勤俭持家,秋天晒葫芦条、豆角,到了冬天腌咸菜、储备大葱和土豆,每一样儿都不落下。工厂里弃之不用当作垃圾扔掉的废布头她也捡回家,吃过晚饭坐在缝纫机前一块一块地拼接在一起做成门帘。学校开运动会或是广播操比赛要求统一着装——白衬衣、蓝裤子、白球鞋,不是每个人都能穿齐全的,有的只能借穿。我们兄弟三人小时候的衣服和鞋帽都是妈妈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包括上学用的书包,连后来我们结婚时的被褥也都是母亲亲力亲为。毛纺厂仓库发生火灾烧断的毛线降价处理,妈妈买回来把碎毛线捻长了给我织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件毛衣,穿在身上色彩缤纷还有些扎得慌,但我却是满心欢喜。我结婚前岳母也给我织了一件毛衣,天蓝色的毛线还配有图案很是帅气。妈妈的毛衣让我温暖,岳母的毛衣把我和媳妇儿永远地织在了一起。
  每年到了中秋节,大人们会从家里称好白面、麻油还有白砂糖(也有用红糖的),挑着去附近的作坊加工月饼,有时要排队等一个通宵。家里的每个人会平均分配到几个月饼、几个苹果和几个梨,我就瞒着哥哥们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生怕被他俩偷吃。一开始不舍得吃,过几天拿出来吃时发现少了一个月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着喊着要找元凶,妈妈息事宁人把她自己的又给我一个。如今我追着姑娘递到她嘴边她也不吃,没有人和她抢着吃了反而不香了。以前下午放了学取下脖子上戴的钥匙打开家门,爸爸妈妈加班、开会、学习是常有的,要晚一些才能回来。也不知道是营养不足还是小孩儿们都容易饿,我会踩着小板凳伸手去够笼屉里的窝头,在窝头的小眼里倒一滴麻油再撒上一点盐,用指头抹匀了,吃起来别提有多带劲了,现在吃什么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那时,父母和左邻右舍的关系也很融洽,多少次妈妈买的大白菜这家吃面掰走两片,那家吃大烩菜薅去三片,回到家里只剩白菜芯了。住在耳房的梁大娘中年丧夫独自拉扯着五个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没少了我家的帮衬。做饭时没盐了少醋了,生火时缺柴了短煤了,三天两头地打发她家孩子来借,说是借却从未还过,天性善良的爸爸妈妈也不去计较。遇上院子里包括街坊谁家有红白事都请妈妈帮忙,哪一回妈妈也没有拒绝过。
  妈妈是制帽厂的工人,时常给院子里的大人和小孩子们做帽子。男人们戴帽子风靡一时,尤其是年轻人再搭上一条喇叭裤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潮流。妈妈在家能干,在单位也是技术骨干。制帽厂在河北省阳原县设加工点承揽出口的羊剪绒帽子,妈妈还曾被委任做质检员,只身在外很是辛劳。
  每年的腊月,是妈妈最忙的时候,压粉条、蒸花馍、炸面果子……年味儿十足,最开心的莫过于有新衣服穿了。自己做了父亲才体会到父母的不易,妈妈故去的那一年我已不惑,尽管如此还是惊慌失措。妈不在了,家也没了。妈妈四十二岁就当了婆婆,给孩子们相继地都成了家。
  妈妈的爱是一本厚厚的书,让我懂得许许多多的人生道理。

□索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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