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城里去农村插队的年轻人,她是村长的宝贝女儿。命运的安排让两人相遇,相知,相恋。但那又是不现实,得不到家长支持和允许。
谁都知道,他家在城里有地位,终究会回归;她是村长的宝贝。她父亲千方百计阻拦,村里的三姑六婆频频施压。而他从不说誓言,只温和地笑,用温暖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她义无反顾地反抗,绝食、逃跑,决心非他不嫁。无奈,老父亲答应了,但让他保证,要让她一生安稳无忧。两人甜蜜恩爱。不久,他有了回城的资格。他们商量好,他回去安顿好之后,就来提亲,从此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和他在春花烂漫时道别,送了一程又一程。以三个月为期。
从那天起,她心里有了期待,一天天数着过日子。山里交通不便,写信要许久才收到。起初她天天跑到和他道别的山头眺望,日出日落。但那推着破旧的自行车的邮递员一次次让她失望。老父亲心疼她,劝她放宽心。她忧伤惭愧地转回家。她换了一种方法等,在村头开了一个小杂货铺,卖油盐和小零食。她的等待,卑微而真挚。
日子一天天过去,早过了三个月,接着是一年又一年。她的小店开着,天天忙碌。老父亲悲愤不已,病重不起,临走时,只说,别等了。她哭了,满脸泪痕。村里人当她是怪人,因为她一年年等待下来,从如花年龄到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这一等,就是10年。多少人向她示好,心疼她,佩服她对情感的执着。但她只淡淡一笑,并不接受。仿佛,千山暮雪,没有了他,孤翼只影向谁去?
转眼十年,她韶华已去,但依然保持着整洁温和,她每天孤单一人在小店出入。比起年轻时,眼中多了几分坚韧,微笑恬静柔美。
一天黄昏,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晚霞而来,穿着风衣,一头倔强的头发,脸上有着沧桑,棱角分明的脸英俊坚韧,是他回来了,手上空无一物,一如当初离开的样子。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泪流满面……从此,小店多了一个人。
他在忙,她在笑。
当年,他回到家不久,就出了车祸,昏迷不醒。家中穷尽全力把他从死神手中抢回来,他却因此失忆,不再记得从前的事情,忘记了一直在等待的她。出院后,他开始了新的生活,只是每次打雷下雨,总会头疼得产生幻觉,脑海里会有清晰的映像,有山,有村庄,还有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
整整十年,他没有结婚,甚至没有恋爱,无人能劝动,包括父母。直到有一天,他恢复了记忆,于是,马不停蹄地赶来。
她听着他的故事,眼中亮晶晶的,忽然问:“你不怕我早就嫁了人?有几个娃了?”
他灿烂地笑:“不怕,我跟自己赌。”他们都在跟自己赌,而且都赢了。夕阳的余晖下,他和她相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