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炊是一件很有情味的事。或一家三口,或情侣一双,或呼朋引伴一大群,拣三块石头便可垒起炉灶;寻来一堆枯枝叶,便可燃起欢快的野火。当然,这野火没有家里的天然气或液化气那么好用,然而,大家齐心协力,点了熄,熄了又点,众人拾柴火焰高,那别样的一种快乐就洋溢在其中了。
既然春天笑盈盈地发出了邀请,既然天那么蓝,太阳那么媚,芳草那么茵茵地诱人,我们便在一个周末去了那个荒郊野渡,在那溪水泛蓝的溪畔,放下了我们的行囊。于是,朋友几个就去那溪水里洗脸、洗脚;也洗菜,洗锅。我撩起水来“洗”你;你撩起水来“洗”我。自然而然,在一种对自然的回归之中,洗出了许多欢声笑意;洗出了许多盎然的野趣。
野过之后,就要炊了。垒的是山野的石,烧的是山野的柴,煮的是山溪的水,这个那个的,衣袖与裤脚一长一短、一高一低地绾起,好像是故意要不整衣冠,于是,大家也就都有了那么些许“野人”的气象和可爱的放肆。炊的材料颇为丰富——西式红肠,各色罐头,超市里购来的已经收拾停当的鸡翅与鲜牛肉片,还有刚从农家菜圃里买来的蔬菜,刚从田梗上采来的野葱。作料也全,咸的酸的辣的麻的鲜的香的齐备。大家动手烧火掌勺,各显神通。于是就乱作一团,颇有几分原始部落正在炊事的气象,炊出来的东西,自然就有声有色,有荤有素,有土有洋。
炊得不亦乐乎,吃得也不亦乐乎。野地炊事使小孩子仿佛迅速长大,成为操厨高手;成年人却吃相放肆,仿佛立即变回顽皮的儿童。平时餐桌上的那些礼节,还有这样那样的心机,早已经被抛却在那红尘滚滚的都市里,是坐是站是躺随意。可以边炊边吃,可以边谈边吃。品尝到的不仅仅是食物的美味,还有野炊的情趣,还有山野的阳光,山野的微风,山野的无拘无束。哦,还有酒呢?可以豪爽地“吹喇叭”,也可以慢酌浅饮,以助游兴、谈兴、吃兴,只是莫过量,那归路还长……
□周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