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往事

重访当年老滩坡

  过了50岁,人开始怀旧。这几年,我的脑海里时常浮现出故乡村里老滩坡的点点滴滴,总想回去看看老滩坡。老滩坡距离村子约二里地,拐个弯,上个坡就到了。
  趁着假期有时间,回到了老滩坡。举目四望,满心欢喜的我刹那间心情沉重,辉煌多年的老滩坡如今满目疮痍,荒凉而凄惨,崖边那棵茂盛葱郁的老柿子树不见了,电管站的围墙和门楼也荡然无存,荒蒿遍地。
  我拨开荒草试图找到门楼的痕迹,遗憾的是只看到几块破砖。电管站初建时,门楼是我父亲他们修建的,尤其是门楼上的“西柏联合电管站”几个大字,让我记忆尤深。
  那年我上小学一年级,星期天,我们几个去河滩割草,看见父亲在门楼上写字,我指着“联”字问父亲“那是个什么字?”父亲顺口说是“luan”。一个高年级同学说:“不对,是lian”。父亲笑着说,lian是读音,luan是口语,都是一个字。父亲说得也没错,在我们这里,祖辈以及父辈中的好多老人,都把这个字说成是luan,比如luan合、luan区等等。以致于升级考试时的填拼音题中,我把“联”写成了“luan”,还受到老师的批评。
  踏着荒草,我来到坡顶那棵被挖掉的老柿子树的位置上,顿觉冷风嗖嗖。这里不仅是炎炎夏日乘凉的好地方,还是欣赏汾河滩涂四季景色的最佳站台。绵延千里的汾河之水从这里潺潺流向河津境内,再汇入滔滔黄河。汾北的公路、村庄以及吕梁山脉历历在目。
  足下十米的崖上,也就是滩坡入口的半坡处,有三眼窑洞,是电管站初建时的仓库和伙房。我们村名是西柏,滩坡就叫“西柏坡”,给人鼓舞,催人奋进,窑洞被尊称为“延安窑洞”。这些“窑洞”孕育了一代艰苦奋斗的年轻人,他们发扬延安精神,让点滴河水在高垣之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千年旱地获得甘霖,夺取了农业的连年大丰收。
  俯瞰滩坡,枯蒿下依稀可见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小道,曾经是祖祖辈辈牵牛拉马、下田耕作的必经之路。收获的季节,人们再把滩里的粮食,如小麦、玉茭、高粱、红薯等等从这里一捆一捆、一袋一袋背上来,背到生产队的场里或队部。寒冬季节,又从这里把玉米秆、高粱秆、棉花秆、豆子秆等一捆一捆背回来,以备过冬烧炕取暖或做饭。我小时候,也跟着父母背过好多次,背过粮食、背过柴,虽然不多,但却让我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和不易。
  枯蒿在寒风中发颤,我猛然发现几棵裸露着黝黑肌肤的树干,那是几棵杏树枯干。那些年滩坡的斜坡上,种满了杏树,阳春三月,杏花三个一群,五个一簇,编织出一个个美丽的花环,蜜蜂和蝴蝶翩翩起舞,整个滩坡堪比一幅美丽的画卷!杏儿黄的时候,也正好是麦收季节,下滩割麦人,还有我们这些捡麦穗的小学生,都知道那是集体的杏树,几乎没有人去“偷”摘解渴。倒是护杏人总会摘一筐熟杏放在坡顶上,给下工回来的人解渴解乏。人们感激护杏人的同时,更对老滩坡充满了无限的热爱和深深的眷恋,时隔多年,回想起这些点点滴滴,仿佛就在昨天。
  沿着当年三级提水的通道遗址,我绕过老水塔,爬上了仅存的五米高的大渠出水口,也就是渠头,虽然寒风扑面,心里却热浪翻滚。当年千军万马修筑大渠时热火朝天的场面浮现在眼前。那时,一面面鲜艳的五星红旗迎风招展,一块块“农业学大寨”“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大搞农田基本建设”的标语牌插在土方上;“党员先锋队”“青年标兵队”“铁姑娘战斗队”,队队都在搞竞赛,人人都在争先锋。他们挥锨舞镐,汗流浃背,用扁担,用小平车,用“石窝”,用最原始的工具,靠着“战天斗地”的革命精神,不计报酬,不惜汗水,让高崖上的千亩农田开满丰硕之花。
  岁月如梭,往事如烟,老滩坡辉煌的岁月已经成为历史,但勤劳质朴的西柏村人民始终不忘当年在“西柏坡”艰苦创业的精神,在党的“三农”政策指引下,实现了队队有深井,田田能浇灌,为农业生产打下了基础。人勤春来早,老滩坡的春天来得更早。

杨晓因(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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