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去了一趟河边回来，对女人说：“你不是说家里的柴禾快烧完了吗？明天和你一起去捡。”女人没有接茬，只是怔怔地看了男人足足十秒钟。
　　第二天早上，男人说：“去不去？”
　　“去。”女人说着，走到门外，看向东边的天空，大声说：“太阳还没出呢。”
　　男人知道女人是说给自己听的。他也不答腔。男人准备好扁担、绳子、斧子、手锯，就和女人一起上路了。
　　一路上，男人和女人都没有说话。不说话最好，他俩一说话就吵，都吵了七八年了。
　　男人想和女人离婚。女人说：“你别做梦了！”
　　那时候，男女离婚是件见不得人的事。况且，还得生产大队和公社革委会的批准。男女双方无论谁不同意，离婚就变成了天方夜谭。
　　步行了一个多小时，男人和女人来到了河边。这里远离村庄，行人也很少。
　　河边有一排大树，地上散落着一些树枝。男人和女人开始捡拾。
　　男人发现河边陡坡处，一根有一半浸泡在水里的大树枝，他拉了拉，没拉动。他朝女人喊：“快来。”女人赶过来和男人一起拉。男人一个踉跄，撞到了女人。女人掉到了水里。
　　女人见男人没有想救她的意思，边挣扎边喊：“救命啊。救命啊。”
　　荒无人烟。男人站在水边，一动不动。女人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扎到男人脚边，一把将男人拉下水，男人拼命想挣脱女人的手臂，甚至用口咬她的胳膊，但她就是不松手。
　　人们把他俩打捞上来时，他们还抱得紧紧的，怎么也分不开，只得把他俩合葬了。

□刘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