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18块钱一斤?”母亲一再确认没听错后,就拽着我的手,说啥也不叫买。母亲说,以前家里种南瓜的时候,那花是要留着结大南瓜的,谁舍得摘下来吃。
卖花的小姐姐说:“食花是福,善吃是智。”现在的花可比瓜值钱,还供不应求,说话间就被人买走了好几把。为了这美好的福和智,我不顾母亲的阻拦,也买了一把南瓜花食。
南瓜蔓头开出的大黄花,花瓣总是那么饱满厚实,像大黄布的厚棉布裙子,褶褶哄哄的;色泽靓丽格外好看。似在向人们招手:又到了吃瓜花的季节,你还在等什么?
此时的南瓜花正是整个南瓜植株的精华所在,最是肥嫩多汁,花大色艳,饱吸了春的雨露,又储备了孕育果儿的养分,营养最是丰全面。南瓜花,自古就有“舌尖上的中药”之称,清理湿热、消肿散瘀;在安徽古镇柘皋,有个风俗就是吃“油炸南瓜花”。也许是因为它们不择土壤,不娇气最好养活最易得;也许是因为“花中自有不老方”,此时摘些南瓜花来清炒、炸、做汤都是个不错的选择,既保健又可强身健体,所以就成为老百姓最喜爱的平民花。不像玫瑰花、牡丹花、荷花等富贵花,需要人们悉心打理,细致照顾。
一朵花可以带给我们的幸福远远超出想象。听卖花的小姐姐说,现在生活好了,人们开始讲究过诗意的生活。现在种瓜不再是为了吃瓜,而是有的地方为了吃花,有的地方为了吃瓜子。如闽南人逢喜庆的日子就喜欢吃红瓜子,因其红艳有喜气洋洋、红运降临之意;因其“瓜子”是“加子”的谐音,有人丁兴旺之意;又因红瓜子营养极为丰富,含男性荷尔蒙和抗癌素等微量元素,所以人们喜欢把红瓜子当零食吃的同时更赋予它喜庆日子送礼的好意头。所以在闽南随处可见喝着茶嗑着瓜子谈着生意的人。
吃花在我看来是既诗意又美好的事。人们吃各种各样的花,各有特色,各有各美。但属南瓜花最惊艳。因为大多数花烹饪后会变得不再鲜艳,而南瓜花会保持最初的明亮色泽,美得让人不忍心把它们吃掉。
吃花,古往今来的典故数不胜数。最早的记录当数《离骚》里的诗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最风雅的当数《红楼梦》里写到的用鲜花制作的两种花的香露,“木樨清露”和“玫瑰清露”。最浪漫的当数那个最有闲情的李渔,用花,让米饭有些奇异的香气。在做饭时,让夫人预备花露一盏,在米饭刚熟的时候洒上去,稍稍焖上一会,搅匀了盛给客人。但凡食者“体泰神怡”,齿颊留香。而最有查考意义的,当属古人留给我们的书籍《山家清供》《花卉入肴菜谱》等。可见从古至今,以花入菜就美味绵绵,花样繁多。而中医更认为,花卉具有解表清热、理血补益的作用。自唐宋以来,食花最受僧、道、隐士、山民以及文人学士的喜爱,除了用鲜花直接烹饪,还有诸如以花入茶、以花入菜、以花入面、以花酿酒、以花入汤、以花入粥。视觉上,集花卉绿、野、鲜、生;味觉上集香、酥、脆、嫩、糯、滑、鲜。原料易得易做,给味觉以惊喜,养眼养心,清香芬芳。
可见吃花,吃的不仅是花的香气,更是对生活的一种点缀和一份悠然自得,以及与自然浑然一体的闲心意境。如《养小录》中所说:“凡食芳者,必鲜且洁,洁而不极丰,意念良安耳。遵生颐养,以和与身。日用饮食,以为尚也。”
□逄维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