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妹妹坐在房间里正闲适地刷着手机，母亲打破了这静悄悄的局面，和我们谈起话来。
　　她看着妹妹，关心起她上大学的一些事。妹妹一脸不悦地说，“你都问过我好几遍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宿舍四个人，我在学校吃得饱……”说完斜了一眼母亲，又嘟哝道，“每次都记不住，估计下次还要再问。”接着视线又转移到手机上。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母亲想要和她搭搭话，却显得这样不耐烦。我对妹妹这种语气颇为不满，但也不好当面批评她。母亲略显尴尬，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后，我放下手机，同母亲聊起天来。
　　母亲六十岁不到，衰老的痕迹在她的身上越发明显，最突出的就是记性一年不如一年。从厨房绕到客厅，却愣愣地忘记了要拿什么，炒菜有时忘记放盐，有些话问了一遍又一遍。她时不时自嘲地说，老了会不会像外婆一样，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每次听到这里，我的眼眶总是一阵热，仿佛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心里希望岁月能给予她厚待，老之不要将至。
　　妹妹回到学校后，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委婉地告诉她以后不能这样和妈妈说话，她会难过。我们要做的是如何让母亲老去的速度变慢一些。
　　母亲有些事也会反复地问我，比如每一次回家，她都会问我想不想吃艾粿或是炸丸子？她记得我小时候爱吃这些。即将返回县城时，她又问我要不要带些鸡蛋、菜干出去，还问我县城的菜籽油吃完没有。我们长大了，她好像很内疚帮不到我们什么，总想着还能够给我们什么。
　　即使我不需要她一天也会问我两三次，我每回都会认真回答她，因为我觉得听着母亲唠叨是一种幸福，那是一种关爱的声音。听着母亲的声音，心里踏实又幸福。即使在外上班，我也爱打个电话回家，听她叨叨家长里短、田间农事。
　　小时候觉得母亲很唠叨，恨不能远远地避开她。成家后才发现，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并不多。而母亲是对我最无私的那个，无论遇到什么困难，第一个替我担忧的人总是她。
　　“有妈妈在，我们永远都是孩子。”我愿意一直听着母亲的唠叨，在唠叨声中感知涓涓细流般的幸福。

□尹平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