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时间的人》四川文艺出版社 [爱尔兰]凯特·汤普森著
小镇少年吉吉最近在为两件事苦恼,一个是从朋友那里得知自己家族曾发生过一桩离奇秘闻,另一个就是和其他人一样,感觉每天都在疲于奔命,时间似乎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这个世界流出。此时,小镇居民安妮告诉了吉吉一个秘密,她知道时间都去哪了!为了阻止事件恶化,也为了满足妈妈想要更多时间的生日愿望,吉吉毅然跟随安妮来到了一个叫“永恒之地”的地方。这里本该没有时间,但吉吉手表的指针只是慢下来,却没有停止转动?!
为了找出原因,吉吉与永恒之地出色的小提琴手安古斯以及一条受伤的狗一起,开始了寻找时间的奇幻旅程,而关于他家族的那些秘密,也将一一被揭开。
吉吉·利迪和吉米·道林是无话不说的铁哥们,可他俩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吵架闹别扭。
吉吉从来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友谊越吵越牢固,再说他们吵完就好,不像学校里那些丫头片子,每次都争得死去活来,非得有人占上风才罢休。
但是,九月上旬——就在他们开学一周之后,两人吵了一架,这次可有点非比寻常。
当时是为了什么而吵架,吉吉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就在他们俩吵得差不多了,准备像以前一样原谅彼此,重归于好的时候,对方扔下了一颗炸弹。
吉米说:“我早就知道,跟你混在一起没什么好处。奶奶跟我说了利迪家那些丑事,我早就该离你远远的。”
话音一落,吉吉愣住了,接着是一阵恼人的沉默。吉米也窘得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自己有点儿过了。
“利迪家的人怎么了?”终于,吉吉问道。
“没怎么。”吉米说完后就转身朝学校走去。
吉吉绕到他前面,不依不饶地问道:“说呀,你奶奶都跟你说什么了?”
吉米本来可以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跟吉吉说自己只是想吓唬吓唬他,没别的意思,但被其他人听到了,他没法躲了。现在不只是他和吉吉两人,另外两个家伙——艾达·柯里和迈克·福特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跟了上来。
“说呀,吉米。”艾达催促道,“你就跟吉吉说吧。”
“是呀,说吧。”迈克附和着,“吉吉再不知道的话,就是爱尔兰唯一一个不知道的人了。”
这时上课铃响了,上午的休息时间就要结束了,但他们谁都没有动。
“不知道什么?”吉吉问道。他觉得浑身发冷,恐惧紧紧攥住了他,不是因为那即将知晓的秘密,而是因为他隐约觉察到的自己身体深处的某种东西,血液里的某种东西。
“都过去好长时间了。”吉米一边说,一边开始努力回忆。
“到底是什么事?”
“利迪家族中的一个人……”吉米的嘴巴在动,但是说出来的话含含糊糊,吉吉听不清,好像在说什么抓了毛兽。
就在这个时候,巡查的老师看到了他们,喊他们回教室。吉米朝教室走过去,其他人跟在后面。
“他做了什么?”吉吉还在追问。
“算了,别问了。”吉米说道。
最后是艾达·柯里说出来的,他声音那么大,凡是长耳朵的人都能听见。艾达说:“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你的太祖父,吉吉·利迪,跟你名字一样的那个家伙,杀了神父。”
吉吉停下了脚步,大声叫道:“不可能!”
“千真万确,”迈克说道,“你太祖父杀了人,就为了一支破长笛!”
“你这个撒谎精!”吉吉继续大叫。
艾达和迈克哈哈大笑起来,吉米没笑也没说话。
“你们利迪家的人,都是一群音乐疯子!”迈克喊道。
他又叫又跳,急急忙忙朝教室跑过去,一路跑,一路跳着夸张滑稽的爱尔兰舞蹈。
艾达小跑着跟在后面,嘴里哼着不成调的《爱尔兰洗衣妇》。吉米偷偷看了吉吉一眼,低下头跟着迈克和艾达走了。
吉吉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不可能是真的,他想。但他知道,既然自己在思考这个问题,就说明他已经开始怀疑,这里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瞧不起他和他的家人。
以前每个星期六,社区里都有很多人到他家参加凯利舞会和集体舞课。近几年大量外来户涌入这个社区,来他们家的人就更多了,有些人甚至从三十英里或者更远的地方赶来。
不过也有一些本地人,对利迪家族也好,对他们的音乐也好,永远是一副敬而远之的姿态。在街上碰面时,虽然不至于远远避开他们,但也绝不会开口讲话。
偶尔,吉吉也会感到奇怪。现在仔细想想,难道自己真是杀人犯的曾外孙?
“利迪!”老师站在门口喊他。
吉吉有点犹豫。有那么一阵子,他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办法再踏入校园一步,可惜巡视的老师不容他想那么多。
老师关上他身后的大门,质问道:“你在干什么?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外面。”
“对不起。”吉吉小声说道,“我不知道您是在叫我。”
“不是叫你,还能叫谁呢?”
“我叫伯恩,不叫利迪。”吉吉答道,“我妈妈叫利迪,这个没错,但我爸爸叫伯恩,我的名字是吉吉·伯恩。”
新来的警察拉里·奥德怀尔正站在格林酒吧外的大街上。酒吧的门已经闩上了,乐手们正在里面尽情演奏,乐器声交融在一起,压过了十来个人嗡嗡嗡说话的声音。马路对面,涨起的潮水拍打着小港口的墙壁,海面上波涛汹涌,风力越来越猛,眼看着一场大雨就要来了。
酒吧里的音乐稍微停顿了一下,大概是一支曲子结束,等待着新的开始。
拉里·奥德怀尔叹了口气,朝酒吧狭小的双扇门走过去。关于为什么要做警察,他原本能找到一个很好的原因,可他常常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是眼前这个:剥夺沉浸在音乐中的乐手和听众们的乐趣。
敲门声似乎有着莫大的威力,酒吧里,人们的喉咙不再发声,谈话突然中断,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一片安静。狭窄的门开了一条缝,玛丽焦虑的脸出现在门后。
“对不起,差一刻就一点了。”他对玛丽·格林说道。
“他们刚刚结束。”玛丽诚恳地说道,“再过五分钟就走了。”
“希望如此,”拉里说,“这对大家都好。”
拉里回到了车上,第一滴雨开始落在海面上。
雨滴落在吉吉和他父亲塞伦的身上,落在圆甸的最后几捆干草上。圆甸是他们家地势最高的一块草甸,父子俩正在这里将干草打捆装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