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版:子夜

这份爱永远保鲜

  那是一个古旧而坚固的银色老冰箱,十多年来安静地坐落在厨房的角落,表面上未清除干净的透明保护膜卷缩着,仿佛奶奶脸上的皱纹,充满岁月的痕迹。
  奶奶总是对家里的老冰箱情有独钟,她以为只要将食物放进冰箱的冷藏柜,闻不到臭味就能够持久保鲜;如果放进冷冻柜,更是永远不会过期。无论是水果蔬菜还是肉类干货,这个老冰箱几乎涵盖了所有日常所需品,它就像奶奶生活中的一个百宝箱。
  有一次回老家探望奶奶,我打开冰箱门时,一股酸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连忙叫来奶奶,告诉她哪些食物已经过期了。她不停纳闷道:“怎么会过期呢,都放在冰箱里的,是不是这个冰箱坏了,那可怎么办?”她从我手中挑出一个用袋子精心包裹起来的东西,担忧地继续说道:“这个猪蹄我特意买来的,准备你回来的时候卤起来给你吃。”
  我轻轻触摸着粉白色的猪蹄,感受到它微微黏腻的触感,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年少。从大山迁移到城镇之际,我们的生活并不富裕,每到重要的时刻,奶奶就会从冰箱里挑选出珍贵的食材,为我们一家人烹饪一桌美味佳肴,其中印象最深的一道硬菜便是卤猪蹄。她总说:“这是你最爱吃的卤猪蹄,多吃一点。”我知道,对于奶奶来讲,冰箱不仅仅是一个保鲜容器。每当她把食材放进冰箱里时,就像是将自己的爱与关怀储存在那里,永远不会过期,随时等待着某天为家人开启。
  如今,我在城市里拥有稳定的工作和舒适的生活,时常提起为奶奶更换一个功能更先进、保鲜更好的冰箱,然而奶奶总是拒绝。她嘴上总说:“我一个老人家使用不来新冰箱,不用换。”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老冰箱是已故的阿公购置的,那年我们家正好加盖新楼层。当我了解到这一点时,我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原来这台冰箱不仅仅是一件随着时代退化而去的家电,更是奶奶与阿公之间深深的情感纽带,是他们共同生活了一辈子的回忆,承载着不可替代的陪伴。
  在家电不断更新迭代的今天,每当我打开那扇古老而可靠的冰箱门时,依然能感受到来自记忆深处的浓郁之情,那些保存在其中的食物仿佛都带着奶奶无尽的关怀和疼爱。或许,我们常常在忙碌的生活中忽略了爱的存在,而奶奶家里的老冰箱时刻提醒着我:爱,永不过期。
  因为,它在漫长人生里,以老冰箱的形式凝结着家人之间的牵绊,凝结着结发夫妻的深情厚意,如同黄金一般恒久长远。

□林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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