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是中华民族拥有上千年的传统习俗，无论在北方或南方，各地迎接新年要贴春联、贴年画、放烟花爆竹、悬挂灯笼福袋、互致贺岁、拜年等风俗都基本相同。北方人在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全家人欢聚一起吃饺子、长面，南方人则吃圆子、年糕，以此表示对喜迎新一年到来的庆贺；而远在大西北的新疆喀纳斯禾木却是以“砸骨头”的方式来迎接新年，世人极少知道还有这样的习俗，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
　　新疆喀纳斯禾木地处北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阿勒泰地区的最北部，是古丝绸之路通道上的重要隘口，也是世界天山自然文化遗产地，杂居着蒙古族中一支古老的名为图瓦人的部落，他们长期生活在群山密林深处的大草原上，世代以游牧为生。图瓦人信仰藏传佛教，性格豪爽、讲究礼仪、尊老爱幼、团结互助、勤俭持家、热情好客，有着华夏民族良好的涵养品德。
　　每到大年三十除旧迎新这天，禾木的图瓦人家，每家每户在中午都会煮上一锅上等的好肉，但必须要有一块牛后腿大骨，待日落星出后，几家亲朋好友提前约好，指定时间到一家集合，大家一起先到年龄最长的一家，举行砸骨头仪式，图瓦人叫“吉勒克”。
　　砸骨头意为告别过去的一年，迎接新一年的到来，祝愿每个家庭和每个人像骨头里装满丰实的骨髓一样，装满丰收、装满团结、装满亲情、装满幸福。亲朋好友们在选择先去谁家后去谁家时，一般有顺序安排，先选年龄最长的长辈人家，且家里的老人还必须德高望重。在所有亲朋好友来到长者家时，老人要同家人一起站在门口手持圣洁的哈达恭敬迎接，并向来人一一握手，互道：“赛恩新尼勒布”（新年快乐）。
　　邻里亲朋好友们在主人待客的炕上盘腿而坐，女主人上前给每人倒上一碗现煮现兑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奶茶，这时“砸骨头”礼仪正式开始。老人来到正房，面朝墙上龛中的唐卡画像，毕恭毕敬三揖九叩。拜礼完毕，老人回到客人中间，居中落座，吩咐家人将牛后腿肉连骨端上，老人用锋利的小刀割下一小块肉，递给在坐的每一位品尝。出于礼俗，每位亲朋好友都能得到老人亲手递来的一块肉吃。
　　众人在完成第一个环节后，老人让其中一位年轻力壮的图瓦巴郎（小伙子）用刀把牛后腿肉剔出，骨头上没有剔净的肉，再削给大家分享，直到剩下油亮的腿骨头。这时，老人将一块白哈达系在骨头上，手执骨头再次向唐卡画像拜礼，口中念着祝福身体健康、牛肥马壮、家人平安等祝词，并交还给巴郎来砸骨头。巴郎把骨头放在剁肉的树桩上，高举斧头猛砸，骨头裂开，所有人便同声欢呼着“霍拉依”（祷求保佑），一张张笑脸洋溢着无比幸福的表情。
　　骨头砸开后，先由在座的尊贵客人手捧骨头吸髓，再让给年长者吸，最后依次轮流吸。其实，这种吸髓是将嘴唇象征性地碰一下或用手指沾一点骨髓放进嘴里品。仪式之后，亲朋好友们还要喝酒，继续吃肉，相互敬劝，互致贺喜。完毕，继续到另一家砸骨头，接着再去下一家。
　　就这样，图瓦人的砸骨头在大年三十的除夕夜中进行着，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和烟花的绽放及欢呼“霍拉依”之类的祝福声，大家在一起度过一个欢乐的不眠之夜，然后迎接晨曦的到来。

□宋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