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子夜

隐园闲话

  一处隐藏在城区公园边、荒丘下、树木间的菜园子,我遇到它、发现它,并称它为“隐园”。
  它的“隐”是现象,也是我的感觉。我自去年秋中迁到新居至今春暮,这么长时间里常常在距它一二十步之遥的公园里消遣逗留,却没有发现它的存在。这里是公园现在的最西边。一遛儿不高的铁皮墙将它挡在了人们的视线外。目及铁皮墙外是杂乱的芦苇梢和一溜儿高高的槐树。再就是十几米高、长着荒草的土丘以及土丘下一溜儿密匝匝的松树和榆树。它便隐在这两溜儿树间。
  称它为园,是它确实是一处田园。春暖花开时我看见有人在其间劳作,但并没有更多地在意,直到槐花满树散放奇香时我才不由自己地以猎奇的心理踏入这处园子。绕过铁皮墙,穿越灌木丛,走进篱笆门,一处田园别有风趣。或横或竖高高低低的一块块菜畦分布在一片南北狭长地带。菜畦里长的是一畦小葱、一畦韭菜,还有一畦是从塑料薄膜中冒出来的豆角苗。而更多的是已垄了沟堰没有种的菜畦。园子里还长着三两棵枣树和一棵杏树。枣树还未开花,杏树已挂青果。园子的北边竟然还有一个用树枝和旧门窗搭成的简陋小木屋。
  槐树在风吹中摇晃,风中糅进了槐花的奇香,绿蒂白瓣恰似姣小碧玉般的槐花纷纷扬扬飘落在润土上……闻着花香我认识了这片田园的开垦人——一位81岁的老翁。老人姓王,住在附近。
  与老王结识后,我好几次在公园散步时进入隐园里看他劳作、与他聊天。他挑肥、担水、伺弄菜地。肥是他从十几里外的山村运回来的牛羊粪,水是从公园人工湖石头堰渗出来聚在小沟里的水。这片空地前几年被老王看见后,他动了心思不辞辛苦建成了这个园子。他不愿意成天闲着没事,他挚爱土地,伺弄土地给了他精神的满足、菜蔬的收获、身体的健康……你看他满头白发的耄耋年纪,却身板硬朗、脸面红润、眼明耳聪,担上两大桶水稳稳当当气不虚喘。
  春末夏初时的天气不凉也不热,十分宜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我享受着阳光、微风。眼前绿草坪上点缀着一、两朵显眼的小黄花,径边的玫瑰有几枝在争先开放,一丛丛金银花开得正盛。偶尔老王也坐下来与我闲聊一会儿,我和他聊生活、聊城市、聊子孙……聊到孙女时他特别地兴奋,话也多了,隔辈亲深深地体现在他的话语中、表情上。不见老王抽烟,于是我问他喝不喝酒,他说:“喝得不多,每天一小杯汾酒,儿媳给做好现成的饭菜,中午喝点酒,睡会儿觉,再来看看菜园子。”我觉得他的老年生活真的滋润了。
  聊到城市的变化,老王和我有共同的感受,这个城市越来越大、越来越美了,真是实实在在的园林城市了。一场小雨后,湿润的土地上落满了槐花,菜畦里小葱、韭菜直挺挺、绿茵茵,又有洁白花瓣的点缀,让人觉得十分得喜爱。老王蹲在畦边正仔细看又冒出头的豆角苗,我走进菜园,他站起来和我一笑。看着那些还没下种的菜畦,我问老王准备种些什么,他说要种玉米和土豆,省水。我又问他木屋是自己盖的,他笑着“嗯”了一声。他领着我去看他的木屋。木屋里竟然还有一小床,床上还有铺有盖的。我笑着说:“还能睡会儿觉,休息休息……”他说:“嗯,遇上下雨了能避避雨,想躺了能躺一会儿。”说完他又笑了。
  小菜园、篱笆墙、小木屋、老人家。我突然对这里的一切产生出来一种亲切感……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画面:雨点滴滴答答敲打着木屋,老王坐在屋中门边,看着落在绿叶上的雨丝,看着雨中隐隐膨胀的豆角黄瓜……我想,这样的老年时光该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惬意。
  小小菜园隐于市,八旬老人隐于园,适意知足的心情隐于心。隐园——一位健康幸福老人的乐园。

□学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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