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版:夜读

对衰老、脆弱、死亡、尊严和关怀等问题的哲学思考,《不惧老去》节选——

认识老年的外在视角:对衰老的恐惧

  •   《不惧老去》张容南 著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本书突出哲学伦理学对老年问题的关注,并在书中指出,老年问题是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和伦理学问题,因为它涉及我们如何过好这一生的最后阶段。对老年问题的探究不仅涉及老年群体,也涉及每一个个体,即“我”如何面对“我”的老去。哲学伦理学的视角将老年视为与童年、成年类似的一个人生阶段,这一阶段有其独特的存在状态和精神生活。
      波伏瓦首先指出,衰老是一个自然过程,一种不可避免和不可逆转的现象。但与西塞罗认为“凡是自然的,都被认为是好的”这一乐观信念相反,波伏瓦认为,当人们主观体验衰老时,衰老给人带来的蜕变是令人恐惧的。与青少年期的变化不同,衰老带来的变化是可怕的,因为自然的衰老通常被解释为衰退。在波伏瓦的眼中,“老年”只能作为一个整体来理解:它不仅是一个生物学事实,还是一个文化事实。它在两个意义上是可变的:第一,不同的人对它的体验不同。波伏瓦观察到,即便是同年龄的人之间也存在很大差异。年代学和生物学年龄并不总是一致的。每个人对衰老的体验也是不同的,有的人对年龄变化很敏感,有的人则很迟钝。第二,无论某人的实际年龄是否以预期的方式追赶上他们,个人总会受到社会对他的实践态度和意识形态的影响,即社会中的其他人如何对待他会影响他的主观感受。因此,波伏瓦认为我们可以从两个角度来看待衰老:“所有的人类处境,都能从外在性来观察,也就是它显现于他人面前的样貌,以及从内在性来观察,意即个体如何承担并超越自己的处境。对他人来说,老年是知识研究的对象;对自己来说,它是亲身经历的现实经验。
      波伏瓦对衰老的研究带有鲜明的政治性,因为她提出了老年人如何在当下的西方社会中过自己的生活的问题。在她看来,衰老更多是一个受文化塑造的事实,我们应该更关注衰老的社会性而非生物性。这使得个人同一性的问题变得复杂,因为它会以两种方式提出这个问题,即衰老使得“我”对于自己来说“我是谁”,以及对于他人来说“我是谁”。对于波伏瓦来说,年龄实现的过程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例如,凝视镜子向我们展示了与我们期待自己的形象所不同的形象,甚至可能是我们拒绝接受的丑陋形象。与此同时,她也表明,为了“看到”我们自身的衰老,有许多经验可以作为我们衰老的证据。在此,她坚决反对生物还原论,该理论认为身体特征应被视为衰老的主要根据。波伏瓦试图说明,我们是先有了衰老的概念,才能将某些身体变化解释为这种高度复杂的衰老过程的表现。换句话说,这个辩证过程包含了大量的预先理解,然后嵌入我们所谓的“个人”经验中。因此,波伏瓦将衰老比喻为“一束意向性光线”,就像一束光线一样指向一个缺席的对象,这个缺席的对象就是“我”,那个年纪大了,对自己不再有把握的人。
      波伏瓦所说的看待衰老的外在视角即一种客体视角,将老年人归于一个特定的群体或社会类别退休后的老年人需要依靠国家的养老金才能生活。对一些人来说,离开工作岗位就如海明威所说的最糟糕的死亡,一个人“失去了构成他生命中心的、使他成为他自己的东西”。虽然并非每个人都认为职业身份构成了其自我认同,但依赖养老金的生活令他们十分沮丧。这种认为自己不再有用的日子是缺乏生气、令人难过的。社会号称是人类基于互利而建立的合作体系,它是由各个部分成员组成的整体,虽然人作为个体是分开的,但他们因相互关系的需要而团结在一起。但这种现代社会的想象对于老年人是不适用的。由于人老后不再为社会创造生产性的价值,老年人可能会被社会边缘化,这使得其需求不再能获得满足。波伏瓦反复强调说,社会创造的神话与它实际遵循的习俗之间通常有很大的差距。虽然许多社会声称他们尊重老年人,但实际并非如此。老年人作为非生产性的存在者,常被视为一个社会的负担。资本主义经济建立在利润之上,人只有在可以创造利润时才被当作是有价值的。当他不再创造利润时,他就被社会抛弃了。
      就算能否创造利润不是评估一个人价值的唯一手段,老年依然可以使一个人贬值。这种贬值既表现在文化象征意义上,也体现在社会交往价值中,虽然男性和女性的衰老体验并不相同。老年男性可能为不再对社会有用而感到沮丧,女性的衰老体验则更加复杂,甚至可以说是喜忧参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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