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雾浓云愁永昼,端老销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宋代女词人李清照这首脍炙人口的《醉花阴》告诉我们,在男尊女卑的时代,妇女也可借重阳节肆意挥发心情。
重阳节又名重九节,九月九、茱萸节、菊花节等。《易经》谓:“以阳驳为九”,将九字视为阳之极,两九相重为“重九”,日月并阳,两阳并重,故名“重九”。重阳节起源最早可追溯到春秋战国时代,屈原在《远游》中写道:“集重阳人帝宫兮”;到汉代,重阳之俗逐渐在民间流传。史传,汉高祖刘邦的爱妃戚夫人被吕后惨害后,伺候戚夫人的宫女贾也被赶出了宫,嫁给了贫民为妻。由此,这名贾姓宫女便将皇宫九月九佩戴茱萸、饮菊花酒等习俗传至民间。三国魏文帝曹丕《九日与钟鸂书》云:“岁往月末,忽复九月九,九为阳九,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长于久,故以享宴得高会。”由此,重阳有了庆祝的风俗,唐代把重阳正式定为一个节日。可当时人们不仅没把重阳节当敬老节对待,相反还视之为恐怖之日。这才有了重阳登高避灾、佩戴茱萸辟邪、饮菊花酒驱疾、远游健身等节目。
不过,重阳还是古代典籍记载的唯一的妇女“息日”,堪称古代“三八妇女节”。有三个不同的版本。
据《易经》“日为阳、月为阴,重阳日月并应”记载,男为阳、女为阴,故重阳节也属女人。唐顺宗第21子李绰史料笔记《辇下岁时记》卷三云:“九日宫掖间争插菊花,民俗尤甚。”古代称未婚女性为“黄花闺女”也是由重阳的“菊花”而来。唐代女子不仅可像现代潮女一样“赏菊”,还戴菊,正所谓“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其二,根据干宝《搜神记》卷五“丁姑”而来:“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九日,乃自经死。遂有灵向,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九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由此,江南一带每逢重阳节,都让女子休息一天,有些父母还把嫁出的女儿接回家抹糕、吃糕。
宋代吕原明《岁时杂记》曰:“九月九日天亮时,以片糕搭儿女头额,更祝曰:愿儿百事俱高,作三声。”南宋吴自牧史料笔记《梦梁录》载:“此日都人店肆,以糖而蒸糕,以猪羊肉鸭子为丝簇钉,插小彩旗,名曰重阳糕。禁中合分及贵家相为馈送。”到明清时代,重阳节也是“女儿节”,明刘侗、于奕正地理笔记《帝京景物略》卷二“春场”篇记载有:“九月九日……父母家必迎女来食花糕,或不得迎,母则诟,女则怨诧,小妹则泣,望其姊姨,亦曰女儿节”。
曹雪芹《红楼梦》三十八回介绍了贾宝玉与众钗重阳节游园赏菊盛况,众美女纷纷题菊花诗,最后经评比,《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曹雪芹安排众钗咏菊暗示着她们的命运归属。
古代中国讲究男尊女卑,女子家庭和社会地位极低,未婚女子抛头露面都受限制,但重阳节例外,“一到九月九,全家高处走”,女子不仅可像男人那样登高,还有“踢毽子”“荡秋千”“跳绳子”等专属娱乐健身项目,更能明目张胆地“郊游”,正如宋代程大昌《庸录》卷六所言:“唐曲江正月晦日、三月三日、九月九日,京城士女咸即此袚禊,帟幕云布,车马填塞,词人乐饮歌诗。”由此可见,唐宋以后,提高妇女地位已摆上朝廷、家庭重要议事日程。
□赵柒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