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天的记忆里,母亲总是想方设法不让我受苦。
小时候的冬天特别寒冷,出门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冻生病。母亲早早地给我准备棉衣棉鞋之类的过冬物品,她用毛线一针一线织成的各样软绒绒的保暖之物,穿戴起来暖乎乎的,我根本不怕屋外几多寒冷。
母亲白天忙碌农活,夜晚稍有空闲也不休息,坐在灯下埋着头为我打了一副手套,手套之间用一根毛线连起,挂在我的脖子上防止掉落。手套戴起来暖和和的,都不想掏出手来。我起初很不适应,嫌它在颈子上坠着碍事,就将它放到一旁,或塞到口袋里。可玩着玩着,就顾不上它,弄丢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又不敢向她说,那几天的小手只能在口袋里躲着,她也没提起手套的事。
突然有一天,母亲喊我过去,把一副和之前几乎一模一样的手套挂在我的脖子上,摸摸我的小手,心疼地说:手都冻得冰冷的,这次可别丢了,不然小手可要冻掉了。随后她将我的小手放进暖暖的手套里。我顿时低下了头,母亲又在寒夜里熬夜为我织手套,这次一定不弄丢。我戴时将它在脖子上绕两圈,还不忘提醒自己不能丢,丢了小手肯定生冻疮,又要给母亲添麻烦了。有时线不小心断了,母亲重新缝织牢固,她摸摸我的头,微微含笑,我红着小脸也笑了。
母亲看别的孩子颈子裹得好好的,也要为我织围巾。她之前没织过,就向别人请教,边学边织,织了好些天才织成功。我戴着它,瞬间觉得颈子没冷风灌,很是暖和。我每天出门,围巾先挂在颈子上一圈一圈系好,不管跑到哪儿,那一抹红色总是那么亮眼,心里得意着呢。围巾也随着个头而变长,母亲每年都要加长一次,不同颜色的条纹就像我的生长年轮一般,一天一天地在母亲的围巾里长大。
寒冬里,我很容易生病。母亲就用一根线,上面拴一根大蒜,套在我脖子上,就像项链一样。我戴着它,也没多在意,只顾着玩,这抓抓,那动动,晚上回家,喊肚子有点疼,母亲心急地问挂的大蒜呢。我这才记得它早没了踪影。她赶紧边给我倒热水,边对我说:大蒜有一种味道可以防止你染上细菌。我懊悔不已。之后她每天坚持给我挂大蒜,我也欢喜地配合,肚子果然不再动不动就疼了,真是“母亲牌”防病好挂件呀。
我戴着这些保暖防病的物品,度过了一个个漫漫长冬。每当寒风来袭,我就会想起儿时脖子上挂的那些母亲为我制作的过冬物品,心里暖意融融。它们见证了一段段简朴的冬日时光,也传递着母亲那份容不得我吃一点苦的爱。
□季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