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一生勤奋节俭。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他有一套装点门面的中山装,几乎很少穿,但年常日久,衣领和衣袋口盖也被磨损得皱皱巴巴。
那些年,他在太原北郊区从事畜牧兽医防治工作。由他推广的畜禽良种引进、人工授精普及等重大动物防控业绩突出,1969年荣获国家农业部、林业部、计委、科委四家联合颁发的国家农业科学技术成果推广奖;1973年荣获国家农业部农业科技进步三等奖,1974年初春,他被邀请赴杭州出席农业部的颁奖仪式和参加农业部举办的畜牧兽医健康养殖专题研讨会。
得知此消息后,我们一家人非常高兴,父亲更是乐得合不拢嘴。俗话“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去杭州也是父亲的一个梦想。母亲想为父亲做身新衣服,让他体面地出门;但父亲考虑家里布票紧缺,一身像样点的毛料衣服连工带料至少得花去两个多月的工资,所以没同意。不过去参加全国性的颁奖仪式也不能显得太寒酸了,于是父亲一咬牙买了一顶蓝呢料解放帽和一双翻毛皮鞋。蓝呢料帽子的帽檐硬挺,帽盔展刮;翻毛皮鞋则是一种毛糙糙的黄土一样颜色的粗皮,穿一段时间倒也不显旧,在当时是年轻人羡慕的一种时尚。看着新鞋新帽,父亲说:“‘威武一顶帽,精干一双鞋。’整洁得体的鞋帽能展示出一个人‘顶天立地’的气场。”母亲又用米汤把父亲的中山装浆洗一番,用火烙铁熨平皱褶。经过一番打扮,头脚一新的父亲自信地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是父亲这辈子以来参加过的一次最高规格的会议。父亲利用大会短暂休息的时间,特意来到了西湖边的三潭印月,拍照留念。照片中的父亲衣容整洁,由内而外透露着喜悦之情。
彭庆东(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