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版:往事

我把竹篮套在了脑袋上

  1977年的冬天,母亲不幸病逝,父亲远在大同煤矿下井,没法照料年纪尚小的我和哥哥,只好将我们寄居在广灵乡下,跟姥姥一起度日。姥姥生有三子三女,按岁数排,我妈是老二,大舅最大,六舅最小。我上初一时,姥爷因病撒手西去;姨姨舅舅们都已成家,另起炉灶;哥哥考上了浑源县师范学校,到外地上学了,家里只剩下我和姥姥相依为命。父亲每隔几个月给寄一次生活费,我和姥姥的口粮常常接济不上,生活过得捉襟见肘,全靠两个姨姨贴补。
  二姨家住在东加斗村,离我们村只有二里地,二姨夫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为人忠厚老实,虽说家境一般,但吃喝上还算过得去。农闲时,二姨夫还给村里人绱鞋、钉鞋,多少能打闹几个零花钱。
  上初中时,我正处于青春发育期,已经懂得害羞和自卑,在学校里,常常因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在女同学面前觉得抬不起头来。
  每逢周末,姥姥总是让我去二姨家要点小米、黍子糕面或是土豆之类。有一次,我挎了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一双裂开口的鞋就去二姨家了。竹篮子是为了跟二姨装点土豆用,那双破鞋是想让二姨夫给修补,当时再加上我穿得破破烂烂,看上去跟要饭的差不多。快到东加斗村口时,我就觉得脸上有点发烧,自己一个半大小伙子,就这么个形象,脸面上实在有点挂不住?
  当时,村口、巷子里坐着好多纳凉的老人和妇女,因为我是二姨家的常客,用土话说,快踢断门坎了,所以,人们大多都认识我。躲是没法子躲了,去二姨家只有这一条必经之路,怎么办?如果就这样直接走过去,人们问起来该咋回答?我的大脑经过一阵紧急思考,突然想到一个比较可行的办法。我把两只鞋子底对底地摞在一起,夹在胳肢窝下,将竹篮子套在头上,这样一来,别人就看不到我的脸了,当然也就不知道我是谁了,而我则可以透过竹条的缝隙观察外边的一切,就这样,我像化了妆的侦察员一样,顺利躲过路卡岗哨的盘问,有惊无险地到达二姨家。
  因为篮子编织得比较密实,进了二姨家,我摘掉篮子,捂了个满头大汗。二姨见状,不解其意地问:“你头上顶个篮子做啥?”我美其名曰:“遮太阳!”
  每次到二姨家,我都是俩肩膀担着一张嘴,吃个沟满壕平不说,还总是满载而归。
  多年后,每当我谈起这些经历,大家都会忍俊不禁,我的心中则充满亲情的温馨。正是因为有姥姥和姨姨们的竭力抚育与呵护,才使我和哥哥这两个没娘的孩子,没有偏离人生轨道,度过了那段艰苦岁月,渐渐长大成人。

王居军(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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