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蒋殊作品《红星杨》

　　每一次读蒋殊的作品，总有惊喜。
　　比如刚读完《红星杨》，眼前便时常挺立起一棵树来。当然，这不只是一棵树，更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这种精神，是见证了中华民族不屈抗争的铮铮铁骨和大勇无畏的荡气回肠，不只在一棵树、一群人身上体现，更在中华民族几千年斗争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棵树，扎根在太行，却将精神传向广袤的中华大地。
　　赓续不息！
　　很小的时候，就听说在武乡县八路军总部旧址王家峪村有一棵神奇的参天杨树，是当年朱德总司令亲手栽下的一棵树。掰开这棵树的枝干，会惊奇地发现它的截断面上赫然有个清晰的五角形图案。
　　这是别的树所没有的。
　　树枝里怎么会生长有五角形图案？恐怕谁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它很神奇。
　　这棵树在武乡人心目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份量，这棵树在风风雨雨中昂然挺立了几十年，经历了无数次战火的淬炼与洗礼。
　　蒋殊的新作《红星杨》便是以这棵神奇的杨树为原型，以一群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朴实农民为主线，以轰轰烈烈的伟大抗日战争为背景，来讲述战火纷飞的年月里那一段血与泪的往事。蒋殊是武乡人，与所有的武乡人一样，对故乡的红星杨有着一种从骨子里迸发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情怀。正是有了这种深深扎进灵魂深处的炽热与挚爱，才能将这部作品完成得有血有肉，人物塑造得如此贴切。
　　但《红星杨》不同于蒋殊第一本书《阳光下的蜀葵》，这是一个作者没有生活过的年代。书中的许多故事情节都是她从别人口中或其他书中得知的，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把自己揉进整个故事里，用一如既往的细腻笔锋来勾勒这一段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往事。娓娓读来，书中的主人公“小留贝”仿佛就是作者自己。
　　写小说的人大都会有一个“通病”，喜欢把自己代入作品中，用自己的思维和行动来规划所有人物的言行思想和动作。蒋殊温婉善良，所以从她的作品中不难发现许多善良的人和故事，像留贝爷爷、杨大路等等，就连一条叫“白雪”的狗也善良到让人心疼。
　　故事从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风开始。“要变天了——”，这是留贝爷爷当时对那个恶劣天气无奈的抱怨，这句话当然不仅仅是针对天气。真正感受到变天了的是正在日本帝国主义铁蹄下遭受蹂躏的苦难的中国大地和人民，他们多舛的命运正像那在大风中挣扎飘零的杨树叶。
　　日本帝国主义发动的侵华战争，不也像极了这场搅乱杨林村安静祥和的大风吗？风总有停的时候，但凌驾于中国人民头上的苦难何时才能消停？蒋殊用几乎一整章的篇幅来写这场大风，寓意怕也正是如此。
　　枪响鸟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中国人民正像那只在枪口下悲鸣的大鸟。然而，鸟还有孩子们给举办的简单葬礼，而活生生的王小麦却被日本人无情的大手举起扔下山沟。假如就此失去了生命，又假如遇不到留贝他们，她的归宿是不是还不如一只鸟？
　　孩子们善良的天性和邪恶的枪口形成了鲜明对比，蒋殊正是借用孩子们淳朴善良的心来鞭笞那些见不得光的邪恶与丑陋。
　　《红星杨》更不同于她的《重回1937》，后者文中不缺少硝烟弥漫的恢宏场面。而《红星杨》中虽少了许多铁马金戈的征战，却多了不少柔肠百结的情怀。书中虽然看不到烽火硝烟的战场，却也有扣人心弦的紧张；没有向侵略者冲锋陷阵的进攻，却有与日本人斗智斗勇的周旋。那一个一个不是战争的“战争”，读来令人时时紧崩神经，不时为杨林村的人捏一把汗。
　　保护子弟兵、救护八路军伤员，这在蒋殊的许多作品中都有过描述。书写起这些事，蒋殊自然是轻车熟路，因为她生活的这块土地上，这类可歌可泣的故事实在太多太多，她耳濡目染，听到的也太多太多。幸运的是故事中的这些人，一个个跟着她的笔进入到了永恒的作品中。
　　杨林村在什么地方？到底有没有这个地方？书中没有特意交待，但若细细品读，还是会发现一些端倪，杨林村不是一个村，是千千万万个村，这村就在我们身边，存在于所有红色抗战的土地上。在抗日战争时期，每一个村子都可能是杨林村，就像每一个孩子都可能是杨留贝、柳笛……
　　蒋殊是从武乡走出去的作家，从她的许多作品中，都可以捕捉到故乡的影子。《红星杨》这部作品中，更是有许多武乡老区的元素，从风土人情到生活习惯，从浑厚铿锵的梆子戏到奔涌东去的浊漳河，读者只要把自己融入作品中，就是杨留贝，而自己生活的村庄就是杨林村。
　　书到最后，杨林村没了，曾经的红星杨也没了。然而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当7年后杨留贝与王小麦再次发现一棵一棵新的红星杨茁壮生长在杨林沟时，新的希望冉冉升起！
　　这或许是最激动人心所在！红星杨还在！红星杨所蕴含的伟大精神与力量，永远不会消逝！

李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