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乡土文化

上红柿

  •   在柿子还末成熟的季节里,有极个别提前早熟在树上的柿子,我们称之为上红柿。
      我的家乡是个不大不小的山村,村周围有四座大山环绕,其中一座叫笔架山。初秋时节,我再次踏上笔架山。山还是那座山,路却不是儿时那条路了,我一边感慨一边攀爬,突然一棵大柿树就呈现在我的面前。老态龙钟,犹如当年经常抚摸我头顶的老者,默默地凝视着我,仿佛在那里等待着我的归来,好像对我说我还曾欠过他点什么似的,又好像要向我唠叨点对我的挂念……我的两眼湿润,双耳朦胧,仿佛听到孩提时的我在喊娘:“娘,你快看,上红柿!”……童年时代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地展现。
      我幼年三岁丧父,母子相依为命,母亲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长大。没有父爱的童年,多了几分胆怯,少了几分贪念。只有母亲操持的家庭是拮据的,我从不敢有和其他孩子一样的奢愿。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关公刀、岳飞枪,母亲回家用一根棍子稍加劈砍,拿在我的手里也十分满足。别人家的凉粉用的是粉面做的,白色凉粉再浇上黑色酸醋别提有多羡慕啦,我们家用的是酸菜汤浇在荞面凉粉上面。别人家的月饼是用白面做的,中间包着红糖作馅,用月饼模子托了出来,再放入月饼炉子烧烤。我们家的是用黄色玉茭面做的,中间什么也没包,再用蒸锅蒸了出来就算月饼。有一年中秋节,母亲用做月饼剩下的玉茭面做成了方块形状的饼子,告诉我这就是饼干。印象深刻的是有一年集会,母亲突然大方地花了一毛钱,给我买了一碗真正的粉面凉粉,这顿美餐可让我一直馋到了今天。
      当年的半山腰上,有我们家好几块小片地,顶着潮湿寒冷的秋风,我紧紧地跟在母亲后面。“娘,你快看,上红柿!”这一嗓子几乎接近于呐喊。眼前这棵大柿树上面,那个上红柿犹如万绿丛中一点红,实在有点太耀眼。兴奋的我不顾一切地超过母亲,跑到了大柿树下面。母亲也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赶到大树面前。大柿树太高了,徒手是不可能够得着的。母亲拿起一根长长的木棍,还是够不着。母亲捡起一块石块抛了上去想砸下来,也有点太难。小脚的母亲不可能爬树,粗壮的树干也非我们母子可撼。舍去不要了吧,有点太可惜,口水一直在我的嘴边打转。母亲拽住那上红柿附近的一根树枝,上下摇了几下,似乎没有反应,又摇晃了几下,还是没有动弹。母亲想了想,拽住树枝使劲往下一蹲,又迅速站起来,终于借助惯性拽住了有上红柿的那个树枝,再摇再摇,那个上红柿极不情愿地脱落了下来,终于掉到了地面。可惜的是上红柿摔破了,不过还有好的一半,母亲用一片干净的树叶将脏了的部分刮去,把好的部分铲在了树叶上面。迫不及待的我,捧起那片树叶,把那红润、细腻的上红柿送到嘴边。那个甜呀、那个美呀,毫无保留地溢于颜面,母亲那两眼呀直盯盯地望着我,满眼都是幸福……
      仰望老柿树,上红柿那甘甜的滋味和母亲的微笑都浮现在了眼前……

    贾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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