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时光印记

手表

  •   我读小学时的那个年代,看到戴手表的人觉得都十分神气,多希望自己也能戴一块啊,哪怕是戴一会儿也好,但村上只有学校的郭校长戴着一块手表。
      那个年代手表绝对是奢侈品。普通人是买不起的,小孩子就更不用想,但小孩子有好奇心,戴不上手表,就喜欢用圆珠笔或钢笔在手腕上画手表,自己画不好便让哥哥或姐姐给画。看着画在手腕上的手表,自己也觉得十分神气,至于时间无关紧要。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们小孩子在手腕上画手表还着实是“火”了一阵。那时,“戴”上画在手腕上的手表也感觉很阔气,很有风度,现在想起来其实就是小孩子“画饼充饥”罢。
      其实,那时戴手表好像时间不是那么重要,大人上地劳动和小孩们上学都靠钟声,时间再准也没用。因此,戴块手表主要是摆酷。尤其是上世纪70年代的年轻人,如果添置了一块手表,就会专门把袖子挽起来,或者在众人面前撸起衣袖抬高手腕看时间。与其说是看时间,倒不如说是在“亮富”。
      那时候,农民的日子温饱还没解决,哪有买手表的想法。当时乡下供销社最贵的商品就是手表和自行车,而买这两样东西,还得要专供票。农民不要说没票,就是有人给票也根本买不起,压根儿也不去想。那个艰苦创业的时代,手表“上海牌”的居多,一块手表120元钱,这对于一个劳动日分红只有六七毛钱的社员来说,扣除了口粮款,不买其它,劳动一年也买不起一块手表。
      我真正拥有手表是当上民办教师的那一年。那是1978年三中全会后,我刚当上教师,担心把握不住时间,误了教学工作,就和父母商量买一块手表,父母也同意,可就是手头缺钱。但要凭我的民办教师每月十八元的补助工资,即使平时不花一分钱也得七个多月才能买到手。为了实现我的愿望,秋后,父亲和几个村民合伙到太原搞副业,到了年底,加上我半年的民办补助费,才买回了一块“北京牌”手表,表价120元。第一次戴上属于自己的手表,感觉真的很风光。在教室对着学生不好意思炫耀,但去看戏赶会,也和刚有手表的年轻人一样,会故意把衣袖往起撸,生怕别人看不到,或者走几步就抬起手腕假装看看时间。这其实不是看时间,而是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戴上手表了。
      农业生产责任制后,农民腰包鼓起来了,当地谈婚论嫁开始流行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和收录机等“三转一响”的彩礼了。其时,手表才真正走进农家,首先戴在了农村新娘的手腕上,随后才逐渐在农村普及开来。那时,手表有男式的、女式的,品牌有上海、北京、辽宁、钟山、钻石、凤凰……价格从几十元到一百多元不等。
      现在,我已记不清楚人们是从哪一年开始不戴手表的。好像我是在1995年前后,就不怎么戴手表了,戴腻了?还是嫌它累赘,我也说不出道理,见大部分人不戴了,我也就不怎么戴了。只有出去当监考和出门时才戴一戴。2004年我有了手机,手机上可以显示时间,从此,我就彻底不戴手表了。
      我的青年时代,“北京牌”手表在我的手腕上光彩了好几年,给我找对象也作过重大贡献,同村年轻人借我的手表去相亲也风光过,自信过……而到现在,过去流行的手表成了古董,似乎还有人收藏。
      仔细回忆起来,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种兴致满满戴手表的乐趣,也在不知不觉中永远逝去了。
      就在前几天,我整理书柜时,翻出了那块“北京”牌手表,我顺手给这块表上了一下劲,表针就动起来了,且发出“滴嗒”“滴嗒”的声响,这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讲述那些被遗忘的岁月。

    侯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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