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带着寒风挟着冬雨,从农历中呼啸而来。
天色灰青,田野寂寥。河流冻成一条晶莹的飘带,僵硬地环绕于城市的腰间。人们匆忙把自己厚厚地包裹起来,窈窕在这个季节渐渐消失。街道上少了些悠然,少了些漫不经心,少了些纠葛,城市的脚步变得轻盈和急促起来。
窗外的阳光无精打采,干枯的杨树回忆着昨日翠绿的树叶与蝉热闹的鸣叫;刚刚被修剪过的冬青无奈地挤缩在一起,往日的傲慢之态无影无踪。
穿红着绿的孩子涨红了小脸,在干枯的杨树下雀鸟般飞来飞去。他们相互追逐着,尖声呼唤着,小巧的身姿和稚嫩的嗓音在冷寂的空间显出鲜活的生机。
寒流被拒之门外。温暖的小屋里,酽茶香气缕缕,缭绕升腾。腊八粥在白瓷碗中花样盛开,五颜六色,香气四溢,勾摄着人们的味蕾。腊八蒜,在玻璃瓶中睡姿安然,湛青翠绿的模样,辣酸香味相互交融,扑鼻而来。
红烛、糖瓜在案上一一排列,甜蜜黏住了灶神之口,幸福生活如开花的芝麻节节攀升。
红彤彤的年画和中国结,挤在街头巷尾,喜气洋洋地叙说着过往的精彩故事。砚台端庄,笔墨饱满。美好和欢快撰写的佳句,和着浓郁的墨香在室内萦绕。羞红了脸的春联迫不及待,渴望与门楣相拥热吻。
飞机、高铁、客轮,载着思念从四面八方驶往起点的故乡。千里迢迢,挡不住游子思乡的脚步。万家团圆,是腊月里伟大而永恒的主题曲。
温暖的除夕之夜,千家万户,灯火通明,欢聚一堂,笑语飞扬。香菜鸡蛋、羊肉萝卜、鱼肉韭黄、山珍海味聚拢一起,低语着丰收的喜悦,各色各样的饺子亲密无间,风情万种。酒香扑鼻,觥筹交错,杯盘交鸣。
橘色夜灯辉映着院内的大红灯笼,漫天轻扬的雪花,以及倔强傲然的蜡梅、兀自盛开的冰凌花,渲染成腊月一幅独特的风情画。
腊月的年夜,预备了喜庆,预备了欢乐,预备了丰盛,等待那一时刻亲手传递给正月。新年,在黎明中慢慢醒来。
任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