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乡土文化

家乡的那粒红豆儿

  家乡岢岚种植芸豆的历史悠久,先民们究竟从哪年开始种植的,这里就不深究远探了。只把我记忆中的芸豆故事舀出一点来,让家乡的芸豆露个脸,扬个名。
  家乡号称“芸豆之乡”。芸豆,别的地方有叫四季豆、刀豆的,家乡人不管它啥学名俗名的,对生长在家乡土地的所有芸豆起了一个统一的喜庆名字——红豆。不管这豆子颜色是红的、黑的、粉的、紫的,还是花的,在家乡人口中都一律叫红豆儿。
  红豆儿的嫩荚叫豆角,也叫豇豆,是蔷薇目豆科豇豆属的一年生蔬菜,富含蛋白质、胡萝卜素,营养价值高,是我国北方广泛栽培的大众化蔬菜之一。品种有白豆角、青豆角、红皮豆角、花豆角等十多种类别,豆角具有健脾、和胃、补肾的功效。李时珍曾称赞它能理中益气,补肾健胃、和五脏、调营卫、生精髓、降胆固醇、防止便秘。是山区百姓日常食用最多的蔬菜之一,并逐渐走向城市居民的饭桌。
  儿时,农村刚刚实行承包责任制,我家也分到了二十多亩责任田。母亲在种玉米时,下籽的玉米窝间会留出一定的株距行距,待玉米苗出土长到二寸高时,便把豆角种子泡在清水里催芽。三五天后,胖胖的豆芽便会顶破豆粒的表皮淘气地露出头来。盛夏的阳光照耀在乡间的田间地头,几场透雨过后,各种庄稼纷纷发出拉伸拔节蹿高的声音,豆苗也从两片叶瓣中抽出了长长的茎、叶、须,有的自动缠绕在玉米茎秆上。此时,母亲的心是欣喜的,她看到有好多豆苗已经从茎蔓的叶片旁长出了粉色、紫色的蝶形花蕾,像一个个刚脱茧而出的蝴蝶,欲舒翅振飞。
  那些年,在母亲的精心侍弄下,豆角蔓一圈一圈缠着玉米秆,长得比玉米都高,蔓子上结满了青青的长长的豆角。母亲当时选的豆角种子叫“七寸莲”,这种豆角最大的特点就是蔓高花盛豆角长,豆角最长能长到七八寸,是当地百姓普遍种植的一种鲜食菜。
  冬闲季节,劳累了一年闲下来的村民,漫出了讲究一日三餐的心思。这时节,能登上农家餐桌的蔬菜除过窖藏的土豆、茴子白和腌制的咸菜疙瘩外,基本是“干菜”了。干豆角、干瓜片、干黄花、干蘑菇一样样地成为了农家冬季餐桌的主角。用水泡发后的干菜基本恢复了鲜菜时的模样,泡发水煮后的干豆角,颜色由黄绿变为翠绿,与肥腻腻的五花肉、鲜红的辣椒炒在一起,浓油赤酱,滋味醇厚,不失为农家餐桌上的一道美食。
  后来,有城里开饭店的老板不知道从哪里引进一道菜,名叫黑猪肉炖干豆角。这道菜非常贴合小城居民的口味,因而逗引的食客如云。大小饭店宣传招贴和菜单上都加上了这道菜。每年秋天,豆角上市时,豆角整袋整袋地买回来,老板、服务员人手一把剪刀,把鲜豆角剪开。屋檐下,成串成排悬挂的豆角如绿色的瀑布一样装饰着饭店的门面。
  村里的老百姓从豆角在城市热销中看出了商机,每年除在玉米地里捎带着种植供自家食用的豆角外,专门辟出一块浇水方便的地来,搭起密密匝匝的木架竹架,上足农家有机肥,整修好小水渠,把河水引流过来,依时按令,种瓜点豆,让豆角种植成为家乡父老的脱贫豆、致富豆。更有思维领先的年轻人,在自家的塑料大棚里搭起木架竹架,让豆角和早春菠菜、油菜、水萝卜混植。当大地种植的豆角才破土而出的时候,大棚豆角便蝶花展翅,绿角悬垂,抢先上市,卖个好价钱,一亩大棚豆角卖出了五亩大地豆角的收入。
  2002年,家乡人民从外地引进一种独特的红豆儿——红芸豆,因植株低矮不窜蔓,豆苗可密植不上架,豆儿能出口换外汇,经济价值收益高而俘获了家乡人民致富的心。
  这种红芸豆儿,颜色是耀眼的红,籽粒硕大饱满,色泽明快鲜艳,兼有营养药用价值,她一经出现就在家乡的土地上落籽亮相,成为家乡豆角家族的一颗“明星豆”。
  每年秋后,十几万亩土地上的红芸豆苗,也由青绿变为嫩黄,豆荚里的豆粒由粉白着色变为鲜红。这时田野上飘过一缕缕轻柔的风,风里透出一股浓郁的豆香。风,在向乡亲们宣告:豆熟,豆熟,快收,快收……山坡峁梁,平川滩地,到处银镰挥舞,人嘶马叫,场面上堆起了小山一样的豆堆,芸豆公司的收购车辆在大路上排起了长队。红红的芸豆,给家乡人民换回一扎扎红红的票子,红红的票子把家乡人民的生活映衬得红红火火。
  家乡人民围绕做大做强红芸豆产业,打造“中华红芸豆第一县”品牌的目标,在豆种精选、肥料施放、种植管理方面下足了工夫,农业部门专门成立红芸豆研究中心,聘请农大专家教授田间地头进行指导,科技助力使家乡的红芸豆产业发展插上了腾飞的翅膀。2010年,家乡的红芸豆以其产量大、质量高、出口多被中国粮食行业协会授予“中华红芸豆之乡”的美誉,成为国家出口免检产品和“国家级出口红芸豆质量安全示范区”。目前,全县除种植13万亩“中华红芸豆”外,还扶持了3个红芸豆出口龙头企业、37个红芸豆专业合作社和102个红芸豆专业村,形成了“公司+基地+农户+标准化”的生产经营模式,产品打入诸多国家和地区的市场,每年出口量达1000多吨,占到全国红芸豆出口量的四分之一左右。
  家乡的红芸豆因籽粒大、色泽鲜艳、营养价值高,品质国内领先,目前已取得了国家级无公害农产品证书,并多次在国际级的农副产品(小杂粮)博览会上引起轰动,倍受赞誉,产品在国际市场上颇受青睐。
  不久前,以家乡红芸豆为主要原料加工生产的岢岚“红芸豆相思饼”成为“忻州杂粮走进雄安”展销现场的热点和网红产品。在展销现场,时任忻州市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郭奔胜在直播间说过的“吃岢岚相思饼,梦到心中相思的人”这句话,更是让家乡的这粒豆儿声名远播,闻达四海。
  豆花摇曳,蜜蜂嗡嘤;白云悠悠,羊儿满坡。家乡的红芸豆和养羊专业合作社成了家乡的两大支柱产业,带动村民在乡村振兴的路上欢快地向前跃进着。碧绿鲜嫩的豆角,艳丽晶莹的红芸豆儿和漫山遍野的羊儿是家乡人民的希望,也是家乡人民的梦想。

陈淑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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