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版:副刊

盛世

  去年5月,父亲身体不适,去医院做了CT片,大夫说是脑出血,要马上手术。去手术室的时候,父亲是清醒的,大夫安慰他只是个小手术,让他不要担心,没想到父亲很镇定,对主刀大夫说大手术他也不怕,他只希望开刀后能帮他清理干净,手术时间久点也没关系。
  原定一小时的手术果真一小时就做完了。一小时后,我们在手术室门口接过了手术床,父亲这时候还是清醒的,他说他觉得大脑里清亮了不少,他自己感觉比术前好多了,他非常欣喜地把他的感觉告诉大夫,并问大夫这次发病是不是以前头部两次受伤引起的,他积极地与大夫交流他的情况,并把发病的疑惑提了出来,他只觉得他一直好好的,一点也不相信他病了。
  回到病房,他按照大夫的要求抬他的右腿、左腿、右臂、左臂,做大夫要求的动作,庆幸的是,他能按要求全部做到位。大夫高兴地告诉他,说他的身体机能很好,出院后会像以前一样正常,让他住院的这几天好好养着,大夫走后,他说他知道,他自己虽然躺在病房里,但他已经觉得他自己是一个好人了。
  那时麻醉的药效还没有过去,刀口用纱布裹着,所以他不感到疼。等麻醉的药效过去之后,疼痛席卷了来。服用大夫规定剂量的止疼药后,那疼还有些无法忍受,我们说去问大夫申请点止疼药,他阻止了,他说做手术哪有不疼的,忍忍就好了。
  那几天,我们姐妹轮流在医院陪侍。母亲在家里做好饭,由妹妹送来。那几天病人少,虽然是两人的病房,但只住着父亲,病房里有卫生间,每天有专人进行打扫,有什么要和护士讲的,按一下床头的呼叫就好了。周末,弟弟、妹妹的孩子从学校回来,跑到病房里来看父亲。
  虽然是住在病房里,身体上还受着病痛的折磨,但父亲精神非常好,说虽然他这是住院了,但他觉得现在是在天堂上活着。医院条件好,病房舒适,而且孩子们还能在身边照顾。
  在他的人生里,这是第三次住院看病,这时候我们都不仅长大了,而且已人到中年,而他,也从一个青壮年走到了老年。
  父亲是汾西矿务局的一名矿工,由于工作积极,不甘落后,工作后不久就入了党。他所在的掘井三队常常超额完成每天的工作量,被评为青年突击队,他多次受到矿上的奖励。1971年,由于煤层塌陷,他头部受伤,住院一个月进行治疗,那时姐姐3岁,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爷爷年迈,叔叔还小,所以,虽然父亲住院了,老家却派不出一个人去照顾他。因为是工伤,矿上安排一个工友照顾他,1974年,父亲头部二次受伤,那时我和姐姐都小,妹妹刚出生不久,母亲出不了门,住院的那一年时间,父亲依然由工友照顾,工友陪他去市里的医院复查,陪他去省里的医院检查,帮他在食堂打饭,陪他在那段最难熬的时间里治疗。
  我们只知道父亲两次头部受伤住院,第二次很严重,留下了脑震荡后遗症。但对于父亲当时住院治疗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这次住院,勾起了父亲对往事的回忆,他非常感慨那时条件艰苦,物质缺乏,交通不发达,通信也不发达,在非常需要家人照顾和关心的特殊时期,他连一声问候都听不到。
  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了,所幸父亲大难不死。回乡下养病后,父亲的病情渐渐好转,但脾气变得有些暴躁,经常会犯头疼的毛病,小时候不懂事,以为父亲脾气不好,长大后才知道那是头部受伤的后遗症。
  在病床上躺久了,我们会给他把床摇成40度、50度,我们尽量让他感到舒适。他恢复得很好,一天比一天健康。在住院两周的时间里,他能吃能睡,行走也渐渐有了力气,来看他的亲戚看到他的气色和精神,都说他不像一个病人。这让他很受鼓舞,有时候便要逞强自己独立完成什么,不让别人照顾,我们便会给他泼一下冷水,提醒他是一个病人,他便听话地作罢了。
  入院后不久,我们了解到父亲手术需要办理异地直接报销手续,姐夫和妹夫去了一趟矿上医保中心,早晨出发,赶上午就办好了相关手续。父亲这次住院,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护理费共花了12000多元,医保报销了1万多元,我们负担了2000多元。出院后办理手续的时候,医保报销的钱都结算好了,把医院的出院手续和所花费用给父亲看的时候,父亲再次感叹了,他说现在这政策真好,有病不用发愁去医院了,对于医保负责大部分的治疗费,个人只需负担一小部分这件事,父亲说他以前只是听说,现在自己亲身体会到了。
  他恢复得很好,之后,他的生活恢复如常,晨起去小公园锻炼的时候,他会碰到经常一起锻炼的附近的邻居,他会把住院的见闻告诉他们,会把生病期间的感受讲一讲,最后他会说到医保的政策、他手术所花的费用,这政策就像意外得到的一个大礼包,让父亲一直津津乐道。
  他们这一代从艰难困苦的岁月里走过来,对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有切肤的感受,父亲后来常常会说这样一句话:“这个社会太好了,要什么有什么,简直是在天堂上。”散步的时候可以在手机上听新闻,公园里晒太阳的时候还可以在抖音上学习保健知识,通信发达,交通发达,物资发达,科技发达,联想到疫情暴发之后,整个国家井然有序,全国上下众志成城,防控有力,父亲说这还是国家强大、共产党领导得好,上到国家,下至社区,简直是全国一盘棋。
  经历过艰苦岁月的人方知幸福生活的全部要义,这幸福实实在在,这幸福方方面面,父亲的感叹声,让我们更深刻地感受到这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更深刻地认识到新中国美好生活的实现是党领导得好。

李心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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