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0年12月3日,一个男婴在山西省榆社县南白村一户白姓贫苦农家呱呱坠地,父母为他取名更生,大概是希望他有改变生活、改变命运的担当。他就是后来成为我姑夫的白更生。
他果然也没有辜负父母和那片土地的期望。至1990年10月16日因病逝世,我的姑夫白更生用半个多世纪的革命生涯,为后世铸就了一个铁骨铮铮、初心赤诚的共产党人的伟大形象,值得我们永远缅怀和敬仰。
我的姑夫白更生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正逢中国贫病交加、战乱频仍、民不聊生的至暗时刻。特殊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他勤劳、忠诚和坚毅的品格。1937年卢沟桥事变之后,日寇的铁蹄踏入华北,处于太行腹地的榆社也未能幸免,饿狼一样的日本鬼子长驱直入,寒光闪闪的屠刀悬在了父老乡亲的颈项之上。惊恐、愤怒,血气方刚的白更生凭着保家卫国的自觉,在地下党组织的统领之后,积极投身于迎击来犯之敌的斗争中。1938年5月,经本村张丁亮、杨生慢介绍,我的姑夫白更生正式加入中国共产党:一个昏暗的房间里,油灯闪烁,照耀着悬挂在墙上的党旗,白更生举起紧握的拳头庄严宣示。同年,白更生加入了共产党领导的牺盟会和山西抗日青年先锋队等组织;同年秋天,刚满18岁的白更生担任了南白村党支部书记,率领群众参加“大屯粮、夺政权、减租减息、土地改革”的伟大斗争;率领民兵配合八路军在著名的百团大战中与日寇进行了殊死搏斗,最大限度地保护了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直至1945年秋天日寇投降。之后我的姑夫白更生奉调至区委工作,先后任二区、三区区委委员、书记等职。不久,内战爆发,有丰富对敌斗争经验的白更生又奉命组织群众参与到对国民党反动派的战斗中去,发动群众为解放军送粮送弹药救护伤员,有力地支援了伟大的解放战争,为新中国的诞生贡献了一名普通共产党员的青春和力量。
榆社是山区县,土地贫瘠,物产匮乏。所以,农业基础设施极为薄弱;工业基础也不外乎是一些生产力低下的小作坊。可见,这对立志为人民谋幸福的共产党政权该有多么大的压力。如今的榆社老百姓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老一辈的建设者居功至伟。现在仍然承担榆社财政收入支柱功能的云簇湖项目等就是那一代人建设的。
1959年末,榆社县海金山水库(今云簇湖)投入建设,我的姑夫白更生被任命为总指挥兼党支部书记。在当时的条件下,即便是这样浩大的工程,机械化程度也不高,开基垒坝,基本上都是靠手挖肩扛:同样,那时候的领导,哪怕是个县处级单位的党政一把手,他也一定是身先士卒,赤膊上阵。白更生尤其是这样的领导,刚刚40岁的他,仗着年富力强,拼了命地工作,和近千名建设者同吃同住同劳动,风餐露宿,撇下家里的妻子和5个孩子及年迈父母,虽然近在几里之外,他居然大半年都无暇回去看看,好在家人都能理解他,因为他们了解他。
在那个年代,共产党人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一年之后,随着榆社史上最宏伟的水利工程海金山(云簇湖)水库的正式合闸蓄水,白更生和他的近千名建设者魔术师般地把一个纸上蓝图变成一池碧水交给了党和人民。大坝上彩旗飘扬,锣鼓喧天。那一天工友们注意到,白更生眼里含满了泪水,右手更加频繁去揉按腹部。他的胃病已经很严重了。因为忙,他居然没能抽空去医院看看,甚至没告诉过任何人,尽管有时候疼得满头大汗,几乎晕厥。不得已,他只好到太原的某个医院就诊,最终以胃被切除三分之二完成治疗,所以此后近40年的生命旅程中,我的姑夫白更生都是极其消瘦,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但吹不倒他的信念,也吹不散他装在心里的对党和人民的忠诚。
病还没养好,白更生又接到新的任务:榆社南干渠水利工程,又是总指挥兼党支部书记。脸色苍白的白更生再次披挂上阵。信念不改,作风就难改,还是和建设者同吃同住同劳动,依然一副拼命三郎的样子。又是艰苦卓绝的一年,白更生和他的建设者们再次把一份漂亮的答卷交到了党和人民手上。几乎容不得病弱不堪的白更生喘息,榆社化肥厂立项筹建,身份复制,白更生再一次上马出征,扬鞭奋蹄。冬去春来,鲜花开遍山川,绿色田野露出勃勃生机。随着榆社化肥厂的建成投产,白更生和建设者们为榆社的农业发展插上了一双洁白的天鹅翅膀。
1973年,双峰水库上马,又是我的姑夫白更生,身份依旧,担子依旧。
……
都说共产党人是特殊材料制成的,这特殊材料其实就是装在他们心里的对党和人民的忠诚。白更生就是这种特殊材料制成的,他不仅有钢铁般的意志,还有钢铁般的牙齿,所以他专啃硬骨头,海金山水库、南干渠、化肥厂、双峰水库……这些留有白更生足迹和汗水的大工程,如今依然在造福于榆社人民。
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后,尽管身体极其瘦弱,还是如沐春风地享受着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他经常和蔼地跟孩子们解释,要我用手中的权力为你们谋好处,我也能够做到;但我不能那么做。孩子们其实早已理解并原谅父亲了,并且由衷地为父亲骄傲,尽管7个子女中有好几个都深陷下岗、失业的困顿。
纵观白更生的一生,他真正做到了对党和人民无限忠诚,他用任劳任怨、清明廉洁的一生,践行了他的入党誓言。
刘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