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曲县清泉村境内有个叫马头岭的地方，当年是胡家峪铜矿供矿山子弟勤工俭学、临时就业的农场。我参加完高考后，曾随数十名矿山子弟在那里短暂就业，体味劳动的艰辛与快乐。
　　当时我个头矮小、身体单薄，干体力活实在有点困难，领导就安排我放牧。我打小没有过此类经历、经验，现拜“师父”学了些注意事项，就开始了我的当“倌”生涯。
　　记得最先放的是牛。许是我属牛的缘故，那10多头牛面对我的时候都很乖，让去哪里就慢腾腾稳步前行；也不挑食，饲草是否鲜嫩、美味，从来没有怨怒；也从没调皮刁难过我，一直在200米左右的范围内活动。我放牛时，可以优哉地捧着书沉迷其中，而不用担心牛会走失。
　　大概1个月后吧，领导又安排我去放羊。这几十只羊可真是特别难调教，各有心思、各具个性。只要一出圈门，它们就撒开蹄子朝着各自心仪的地方窜。我左突右奔，常常累得大汗淋淋、气喘吁吁，都没能把羊群的纪律整顿好。有几次天黑了，还有几只羊没进圈，只得给领导汇报，发动了不少人才将它们找回来。
　　看我实在难以胜任羊倌岗位，不到1周时间，领导就改任我为猪倌。我尽心尽力把猪赶到饲草鲜嫩、肥美的地方，让它们尽情解馋。猪们还算投桃报李，从不乱跑，始终在我视野之内。我又可以或坐或躺，在温暖舒适的地方，吟诵诗词、哼唱歌曲、阅读新书。
　　每天放猪来回经过的地方，我都要拿鞭子一阵猛抽，为的是打草惊蛇。大约3个月的时间内，究竟耳闻过多少条蛇和其他不知名的动物逃窜时发出的窸窣声、目睹过巨蟒蛇、大黑蛇、小青蛇等多少种类的蛇，我根本说不清。
　　有一天早上，我赶着猪群，准备跨过一条不足1米宽的土沟，就用鞭子抽打了几下脚边的蒿草、灌木丛。过了大约两三秒钟，只听“忽”的一声响，一条足有手腕粗、近2米长、全身呈黑褐色的大蛇突然腾空而起，飞过我的眼前。当时感觉这条蛇距离我也就10多厘米，吓得我“啊”一声惊叫，瘫软在地半个小时才逐渐从惊恐中恢复神智。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幕，还心有余悸。
　　在农场前后近1年时间，春夏秋冬几个季节的应时农活我全都历练过。我学会了用铡刀给牛马羊铡草料，给大车驾辕，给马套马鞍，驾牛耕田，猪牛羊圈出肥，往地里运送肥料或挑山泉水时担不离肩即可换肩膀；麦收时，割麦子、捆麦子、打场、扬场；秋天收谷子、玉米、棉花，摘花椒、柿子；还学会了停电时使用马灯、煤油灯，学会了玉米脱粒、柿子镟皮、谷子打场，学会了观天象、看天气、预测阴晴等涉及农业方面的诸多技能。特别是当猪倌、牛倌、羊倌的时候，虽然生活艰苦、枯燥乏味，又惧怕蛇等野生动物侵扰，可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享受。我饱食到了诸多纯天然食品，深刻领略了田园风光，体验到了农耕生活的艰辛。闲暇时，我能够在这个地广人稀、高天阔土的空间尽情朗诵诗词、吟歌唱曲，倒是获得了别样的轻松惬意。
　　农场的日子教会我许多课本上学不到的知识，也让我知道劳动对于个人成长的重要价值。在我看来，劳动是一辈子的课程。因此，这些年，无论是面对学生还是子女孙辈，我始终会向他们强调劳动这门必修课程。愿孩子们都能学习劳动、享受劳动！

王忠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