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副刊

电影《戏杀》:在欢笑中瞥见真实

  由山西籍导演牛朝阳编剧并执导、山西菲尔幕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出品的影片《戏杀》于3月2日登陆全国各大院线。作为开年第一部悬疑喜剧电影,该片突破了类型风格的固定范式,在杂糅了喜剧、悬疑和推理等风格类型的同时,创新性地融入了时下备受年轻人喜爱的沉浸式“剧本杀”模式,并将经典戏曲剧目中的脸谱、服装和行当元素进行嫁接、融合和再创新,以戏曲脸谱为引子,拉开“名伶墨怜伊之死”的序幕。影片将众嫌疑人聚集在密闭空间,于4小时内逐一辩诉、自证清白,在迷雾追凶之际笑料百出,通过层层反转揭开谜底,并在影片结尾吐露人性,道出乱世时代底层人物的悲哀,表达了深切的人文主义关怀和同情,实现了艺术性与商业性的完美结合。

沉浸式“剧本杀”
悬疑与喜剧的类型杂糅

  近年来,“剧本杀+电影”的创作模式在华语电影市场中异军突起,这种融合了悬疑、推理、惊悚等元素的电影作品,以其独特的叙事手法和紧张刺激的情节设置,深受人们青睐。在此背景下,《扬名立万》《满江红》等影片应运而生,并凭借其精湛的剧本设计和出色的表演阵容,为这一类型的影片树立了成功典范。导演牛朝阳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市场趋势,顺势转型,将自己擅长的领域与“剧本杀”相结合,运用多年拍摄惊悚片的丰富经验,历经两年时间精心打磨,推出《戏杀》这部精品力作。
  影片以非全知视角展开叙事,号称“疯子”的神秘花脸将侦探满天飞和7位嫌疑人汇集在隆盛剧院,带有“微恐中式美学”的封闭空间让人物处在与外界隔离的超现实时空,使得影片开局便充满悬疑底色。在生死攸关之际,为洗脱罪名,嫌疑人通过制造相互矛盾的“罗生门”式的言说铺设悬念,难以启齿的秘密驱使人物的自白充斥着谎言,打破了“眼见为实”观念所建立的信任感。导演在此采用剧本杀常用的“围桌猜凶-推理动机-反转抉择”的叙事结构,让人物的命运前史和案件真相随着情节的铺设如抽丝剥茧般浮现。
  作为一部悬疑喜剧,《戏杀》以悬疑为内核,以喜剧为外壳,通过弥散式布局,将喜剧元素融入叙事间隙,让观众在紧张刺激的氛围中感受悬疑与喜剧的内外联动。影片开场,满天飞和伙伴们装神弄鬼破案,“通灵术”和黑白画面的交映渲染了神秘的气氛,直至“戏法”被揭露,意料之外的滑稽感也随之而出。满天飞在办案过程中的一句“破案就像吃饺子,谎言是皮儿,真相是馅儿,一定会有破皮儿的”比喻,既充满幽默感,又使他谐中有庄、粗中有细的侦探形象跃然于银幕之上。这些元素的巧妙运用,丰富了影片的喜剧效果,使观众在探寻真相的过程中捧腹大笑,增强了影片的“可看性”。

人物脸谱化
戏曲元素的“融”与“破”

  与同类型影片相比,《戏杀》并未拾人牙慧、盲目效仿,而是紧扣“戏”这一字眼,将中国传统戏曲的精髓融入其中。影片中对脸谱和戏曲的运用也并非生搬硬套,而是暗合了每一个角色不同的身份特质和命运轨迹,做到了陈陈相因、丝丝入扣,并以此来推动整个故事的进程。
  侦探满天飞作为破解案件的关键人物,时时刻刻“唱红脸”,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在错综复杂、真假难辨的线索中,以一己之力“引蛇出洞”,尽显关公风韵;老板鲍仲山对应《捉放曹》中的“白脸”曹操,看似正直伟岸,实则奸诈狡猾、诡计多端;班主童怀慈则对应《走麦城》中的吕蒙,值得注意的是,导演在这里打破了原剧目中“吕蒙白衣渡江,导致关羽大意失荆州、败走麦城”的设定,而是让满天飞通过童怀慈和云思月之间的对话发现端倪,戳穿二人“唱双簧”的计谋;而《霸王别姬》的多次呈现,旨在借虞姬与项羽的悲壮爱情,寓意“疯子”(石头)与墨怜伊二人命运多舛的终局。电影与戏曲在本片当中借由红脸/白脸(满天飞/鲍仲山)的对照、关羽/吕蒙(满天飞/童怀慈)的较量以及虞姬/项羽(“疯子”/墨怜伊)的“生死之恋”,构建了一种对比、交叉、互补的“互文性”关系。
  此外,影片中的其他角色也都有对应的脸谱:云思月作为风情万种的民国名伶,恰如《桃花扇》中忠贞正直、洁身自好的李香君;女侠胡娇娇豪迈气概与“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颇为契合;作家谢书诚则借鉴了《金玉奴》中“负心汉”莫稽的人物形象……这种突破传统的艺术形式为戏曲注入了新的生命力,使观众在沉浸故事情节、揣摩破案密码之际,亦能领略到戏曲之美。

道出悲剧的根源
“乱世才是真凶”

  如果说影片前半部分试图通过喜剧元素弱化案件的沉重感,那么随着真相被揭露,影片所蕴含的深刻立意也由此浮出水面。墨怜伊因其倾国倾城的容貌一跃成为京剧名伶,她纯洁善良、矢志不渝,不因达官贵族豪掷千金改变自己的初衷,守护着她与“疯子”(石头)之间的净土。也正是这种“阆苑仙葩、美玉无瑕”的形象,使得她成为众人翘首以盼的“珍品”。
  整部影片围绕“墨怜伊之死”展开叙事,并以“戏”做嫁衣来深化影片内涵:满天飞通过戏法来探寻真相,找出真凶;“疯子”(石头)乔装扮演成哑巴,潜伏在墨怜伊身边,只为默默保护她;云思月和童怀慈用“双簧戏”布局假死,期望墨怜伊能够摆脱困境,获得安定。墨怜伊的悲剧命运,既是乱世时代的缩影,也是偶然与必然的交织。在“疯子”因为失误导致墨怜伊间接死亡而悔恨不已之际,满天飞一语道破“乱世才是凶手”的真谛,指出灰暗诡谲的时代,才是每个人命运的推手和整个案件的“始作俑者”。影片中的墨怜伊始终未露正脸,不仅激发了观众对她天姿美貌的无限遐想,让观众对这块无瑕美玉的“破碎”感到惋惜,也寓意着乱世背景下个体悲剧的普遍性。
  《戏杀》作为牛朝阳导演的转型之作,在呈现方式上颇具自己对当下娱乐趋势的审美考量,通过对喜剧、戏曲、悬疑等元素的多重碰撞,为观众打造了一个沉浸式“剧本杀”的现场。在错综复杂的人物身份和诙谐幽默的故事线索中,谱写出一曲悲壮的乱世挽歌,使人们在欢笑或悲伤中得以瞥见黑暗处的真实。

郝静静 王宏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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