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单位东门紧挨滨河西路那一亩多地的小树林里,“诞生”了一条黄土小路。小路略有曲弯,由北向南。宽,仅有1步;长,只有77步。小树林里,长满了松柏树、桃树和丁香树。小路虽短,却是不少我们太原广播电视人的“贴心路”“捷径路”。
一年四季,不论寒来暑往,花开花落、草绿草枯,雨打雪飘,每天早晨,当暖融融的阳光照亮大地,上班时间到来之际,住在一墙之隔的单位宿舍员工、乘公交车和骑公交自行车的员工,井然有序,大步流星,纷纷踏上了这条再熟悉不过的林中小路。有的边走,边谈论着刚刚发生的国内外新闻;有的边走,挂着耳机听着广播里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有的边走,边大口嚼着“鸡蛋灌饼”或“小笼包”。尤其是那穿着样式新颖的高跟鞋的女同志,那“咯噔”“咯噔”踏着坚硬黄土路的声音,节奏鲜明,分外清脆。说话声,唱歌声,脚步声,伴着小树林中的鸟鸣声和滨河西路上嘹亮的汽笛声,汇成了风景如画的汾水河畔千年龙城最有韵味的晨光曲。我敢说,此时的这条小路,是我们太原广播电视台的“柳巷”或“钟楼街”。难怪,附近晨练的居民,有时也热情洋溢地出现在我们的小路里。黄昏,当微妙的暗紫色渐渐从天际漫来,绚丽的晚霞,给有着漪汾街标志性建筑美称的、被人们亲切地称为“八角楼”的我们太原广播电视台大楼染上一层胭脂色的时候,静谧了一天的林间小路,又热闹了起来。
同我单位不少同志相比,我的“路令”很短。见大家走小路时,我心里还嘀咕,放着大方砖铺的大路不走,偏偏要走黄土路?那是去年春天,我和同宿舍的一位员工相跟着朝单位走去,谈兴正浓时,他先走上了小路,我紧紧相随。走进去一看,比起走大路来,无疑是精彩。紧挨着小路边的,是几行松树,墨绿苍劲,生机勃勃。再看松树叶子,与其称松叶,还不如叫松针,一根根纤细、均匀、墨绿、金灿灿的阳光,给绿绿的松针上镀了一层金,一片片,宛如幼童的手掌那样可爱。几行松树的边上,是两行个头和松树“差一截”的桃树。阳春三月,在习习春风中,粉嫩嫩的片片桃花,绽开得如姑娘的笑脸一样妩媚动人。触景生情,我马上想起了我国晋代大诗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伟大的诗仙李白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想起了唐人崔护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松树与桃树,一高一低,一绿一红,绿红辉映,好靓丽的并州一景!
雕塑家罗丹说:对于我们每个人来说,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美的发现。从那天起,我欣喜地发现了眼皮底下这熟视无睹的美后,只要一去单位,有时还“专程”走在这条小路上,而且,还习惯养成了自然,轻轻唱着20世纪七八十年代著名歌唱家朱逢博唱的“弯弯的小路上”这首歌,“在这弯弯的小路上,我们走过了多少回……”边唱,边荡起了遐想的涟漪。
触景生情。我想到了鲁迅先生那脍炙人口的关于路的论述。世界上本没有路,人走的多了,于是就产生了路。是啊,鲁迅先生的话,道理颇深,高识远度,世界上有举不胜举的路,难道不是这样产生?我想到了当年,在严重的白色恐怖的艰难岁月里,无产阶级革命家毛泽东同志、朱德同志,率领中国工农红军,走过井冈山第一条蜿蜒曲折、如绳似线的弯弯山路,创建了中国革命的第一个革命根据地。从而,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想到了在解放战争时期,为了解放被国民党军队占领的西岳华山,人民解放军剿匪队伍,避其锋芒,绕开以险、陡、奇、悬而著称的“自古华山一条路”,在英雄登山能手常生林的带领下,我英勇的剿匪队伍,从华山的背后,攀悬崖、登峭壁,跨奇峰。历尽千难万险,终于登上了华山高峰,一举消灭了不可一世的国民党残匪。让西岳华山,重新放射出熠熠的光彩。
我想到了20世纪60年代末、70年代初期,邓小平同志被下放到江西农村后,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刻,他绕着小院,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在院中急走,一圈又一圈,时间一长,院子里踩出一条坚实的小路,被人民称为“邓小平之路”。
我想到了我国著名散文家朱自清先生,在他的名篇佳作“荷塘月色”一文中叙述的那条“曲折的小煤屑路”。“白天也少人走,夜晚更加寂寞”的“幽僻的路”。走过了这条路,先生美美欣赏到的,却是宛如仙境一般的荷塘月色下的绝妙美景。
当春日、盛夏、金秋的夜晚,我多次从单位门前的小路走过时,看到繁星闪烁的深邃夜空里,月亮有时像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有时,弯弯的像乡下人家的镰刀,又像金黄色的香蕉,还像姑娘秀丽的蛾眉。温柔的月光,给静静的小树林、弯弯的林中路涂上了一层淡雅柔和的色彩。有时,我站在路边,用手轻轻一摇那细长墨绿的松针,树枝微微一晃,婆娑的影子,映在洒满溶溶月光的小路上,好一幅“月映松针路面图”。习习夜风仿佛姑娘的玉指,抚摸着脸庞。真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
啊,单位门前的小路,你虽短更窄,在我心目中,你却像悠悠岁月一样很长、很长。因为,你早已把根牢牢扎在了我的心灵深处,激励着我,为实现伟大的中国梦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李栓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