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吴国荣先生涵养心灵的寓所。
他总是关注着故乡的秋天,因为农民秋收的多寡是农耕文明的物质基础:“故乡的秋天格外迷人,它有色彩斑斓的景色,它有收获喜悦的场面。故乡的秋天让人格外踏实,它有丰收的果实,它有大地的兑现,它有收藏的思索,它有自忖来年的打算。”他的美丽的故乡有成片的柿子树林:“傲岸的柿子树,像隐逸的高士,不经意的深秋一秀,迷醉了多少爱美人的心。”还有一株两千多年硕大的古槐,它是故乡的标志:“目睹了汉唐的强盛、仰观了宋元的风采,遍阅了明清的神姿,见证了民国的风云,经历了新中国的变迁。一路走来,它像一位严谨的哲人,又像一位慈祥的智者,它把记忆的密码深深地储存在历史的年轮里。”
当然作为一个对故乡用情至深至重的人,他对“春节”的关注,更能反映出对故乡的一往情深。因为“独在异乡,只有回家过年才能体会到家的温暖,才能感受到我们是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也是因为“过年实在是一项复杂的传统风俗活动”,而春联则是他与村民一起过年联系最为紧密的媒介。
多年来,他利用自己的书法特长坚持给村民们写春联,写了大门写小门,写了小门还要写福字,甚至还要考虑为村里的公共文化建筑编写对联。即便后来不能回家过年,他也要把每年进入腊月写下的春联捎回村里,以满足他回家过年的愿望。坚持了几十年的情怀与境界,让我逐渐明白“乡村是民族传统文化的集结地”,在先生心中,对于春节的守望就太重要了。
对农耕文明的崇敬固然在他心中有着深深的烙印,对历史文化的重视则是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力量。多年来,他坚持广结善缘、多方筹资,陆续修缮、修复了村中多处历史文物古迹和文化设施。特别是为纪念1930年考古学家卫聚贤在故乡西杜村的考古发掘,他多方协调,在原址建立了纪念亭,赢得各界赞誉。
卫聚贤是中国考古学先驱、山西考古第一人,曾任国民政府南京古物保存所所长,著作颇丰,在历史学、考古学、古钱币学、博物学、文化人类学方面的成就很大。卫聚贤的卓越,使吴国荣感到:“一为我们村90多年前就曾有过比较庞大的国家级的考古事件而骄傲,二为2000多年前,我们村即建有规模宏大的祭祀建筑群而自豪。”
对于故乡历史文化的研究,吴国荣先生还曾协同故乡后学,广泛搜集资料,深入走访调查,努力筹集资金,编撰出版了《西杜村志》。他对乡村的见解极为深刻和独到:“一个村的历史就是一部中华史的微缩史。研究一个村的历史,就是研究中华文明史的一个细胞。弘扬一个村的文化,就是传承中华民族的文明。”这也是先生长期坚持继承传统、弘扬文化,将一生磨练回馈家乡,精心构筑着一位心系故乡传统文化守望者的心灵寓所。
城市生活是吴国荣先生耕耘文化的源头活水。
他离开故乡后,就到省城求学,而后到宣传文化部门供职,他所生活的城市成了他耕耘文化的新田园。“独特的地理环境,必然承担独特的历史功能,独特的历史功能必然孕育独特的人文禀赋。”多年来,他对他所生活的城市进行了积极的歌颂、宣传和研究。组织编写过《遥远的辉煌》《慈航心路》《亘古一城》《太原:历史深处走来的城》《晋阳宝翰》《太原经济笔谭》等书籍。尤其值得一提的是,20多年前,他组织撰写《太原赋》,而后又发表,至今仍然是了解太原必读易读、朗朗上口的一篇佳作。
为了体验城市变化带来的种种方便,他坚持早练晨游看太原,“穿越老街古巷,免不了也和路人谈论最近几年并州古城的文化蜕变。”他在报刊上发表的《喝头脑去》,就是在宣传太原的饮食文化,因为“在太原,喝‘头脑’的早餐,就是吃文化、吃营养,享受这种品味”。除此之外,先生亦倾情于太原的历史文化名胜古迹,多年来,撰写了《读不完的晋祠》《重读天龙山》《佛道相生兴龙山》《高古不凡说太山》《保存晋阳古城的记忆》等具有独特品位的文学作品。
因为先生乡愁萦绕、至情至性,加上出身偏远乡村,有着丰富的农村生活体验,对故乡的特殊的感情从未减少,反而随着年龄增长愈来愈浓;他走出家乡后,乐观豁达的心态使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农村农民生活的点点滴滴,长期与农民交心交往,乡村振兴的使命油然而生;他在参加工作后,细致严谨的职业操守使他认真钻研专业,除了撰写理论文章,也撰写了大量历史文化散文、随笔,包括剧评和书评。实际上,先生对剧中、书中,甚至现实社会和他有过深入交往的人物的评论,也就是他自己对人生“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最为直观的写照,虽然老骥伏枥,仍然志在千里;虽然年逾花甲,仍然历事练心,仿佛而立之年。
国荣先生长期坚持写作,笔耕不辍,近年来,他出版的每一本书我都认真的读过,尤其是新作《牧耘新田》,我读过好几遍,受益匪浅。20多年前,我离开故乡外出谋生,在专业工作中和先生有了较多接触的机会。长期以来,作为深受他影响的同乡,我深深地感到,他身上这些优秀的品质是他多年来修身养性、发心悟道的成果,作品则是他成果的表现。
吴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