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山水,神奇宁武。
这是每每驻足于此的人,扑面而来的感受。基岩构造、河谷冲击、垂直生态、冷凉气候……有别于他地的隽永灵秀,实乃神来之笔;汾河源起于管涔,恢河上游乎桑干,更让“华北之肺”“华北水塔”的绿色名号闻达天下。廿载之后,故地重温,感触最深的是两处“悬”崖之上的自然与豁达。
“悬”之一也,石门悬棺。
宁武城西30公里,小石门村西。极幽极僻的深谷峡巷之内,入口石壁如门,巷内林木葱郁。十数米陡上陡下的光滑石壁,木棺垂焉。或嵌于岩,或穴于洞,或露于壁,或砌于缝,或木支于下,或铁索吊悬……单棺独悬有之,双棺并列有之,上有崖穹护顶,下停避水、阴凉、干燥之处……可叹,先人的智慧与苦心。常人说,风水宝地,不过如此。离地抵天,寻求一种超脱生命的期冀,难道不是一种“慎终,追远,民德归厚”?
生前贪婪死后奢华,有悖于“事死如事生”中蕴含的文化真谛。不管石门悬棺里葬者何人——大德高僧,法乎自然?烽火刀兵,沙场裹尸?鳏寡孤独,善心收骨?瘟疠遍野,避疫起骸?将逝者的灵魂高悬当时人力所及、离天最近之处,已是当地淳朴之风的绝佳体现。用何种方法悬棺而起,现在实难确证,但彼时彼刻的智慧与汗水,兑现了真诚、审慎、敬事、感念。以至于三百年后的今人,依然能够通过悬棺,将这份真诚自然地传递下去。
“悬”之二也,云端悬空村。
宁武城西40公里,王化沟村。缘林而行,便得一山,陡坡而上,豁然开朗。百尺高崖,天上人家,临渊依壁,鸡犬相闻;云端瓦舍,顺崖就势,高低错落,袅袅炊烟。栈道环抱,庭院相连,避风向阳,户户相邻;黄发垂髫,怡然自乐,山珍奇货,土产时鲜……虽十数户、几十口人,倒也安然。游客咸至,问所从来。自云先世避明末闯乱,邑人来此,不复出焉。
伫立“天街”,沐甚雨,栉疾风。眼镜模糊,不及擦拭,朦胧中远眺山鸟惊飞只叹尘世如潮人如水。圆木为垒、土石为墙,挡不住年轻人对山外的向往。牛羊成群、鸡豕满圈,抵不过烤梨奇石、扫码刷卡。万顷苍翠、百里云海,陡成视频数据、热图背景……游人终要离去,带不走这些绿色无污染的天然泉水、负氧离子含量这么高的清新空气……那些留守的七旬老人,上山采药、下地劳动,继续出门就要上上下下的生活……自己的家园是不是福寿之地?无所谓!乐观豁达,善良淳朴,向阳而生,逐光而行。
朱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