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副刊

家有“脊梁”

  我的家乡在襄垣县夏店镇的丛城村。印象中,家中最老的长辈就是我的老奶奶,也就是我爷爷的母亲。老奶奶生于1887年,81岁去世,那年我13岁。记忆里,老奶奶是个非常厉害的人。说她厉害,并不是说她胡搅蛮缠、凶神恶煞。而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天十几个小时超负荷干活,活了81岁;丈夫去世后,一个女人又独自撑起家,让后代逐渐兴旺起来。这种精神影响我至今。
  我的老爷爷在夏店开着一家饭店,生意不错。有一年,他给一个借贷的人做担保。但不久后,借贷的人就去世了,老爷爷被判承担债务。他卖掉了饭店,加上平时积攒下来的钱,全部还了债后还有缺口。平时给饭店送菜、送肉的人也前后脚来要钱,这让他心理压力太大,一病不起,不久后便去世了。
  后来,债主找到老奶奶。她说钱是没有了,以后有了再还。债主和我家一个村,知道家里确实没钱了,就说:“把你姑娘嫁给我儿子,这事就算完了。”无奈之下,老奶奶答应了这门婚事。不料嫁给债主儿子后,小女儿的丈夫被日本人杀害,小女儿闻听消息不久后也生病去世。短短几年,老奶奶失去两位至亲,家中钱财也因还债而空。
  老奶奶的子女中,我爷爷人老实能吃苦,家里的庄稼活和重活都是他干。他还拉得一手好拉面,村里谁家有个红白事,都叫他帮忙。爷爷受老奶奶的影响,乐于助人。爷爷和奶奶成家后生下了我的父亲和姑姑。老奶奶干着家里的农活,还要帮着照顾两个孩子,一家人艰难度日。
  父亲16岁就参加了工作,在虒亭供销社上班,每月挣几十斤粮,后来到了晋东南建委,开始挣工资。姑姑18岁嫁到了夏店镇化家岑。再往后,两个人都来到太原工作,家里的经济才略有好转。可老奶奶仍然精打细算,操持着家庭。当父亲和姑姑回了家,老奶奶总设法为他们改善生活,无微不至。他们也和老奶奶很亲。印象里,家中没有任何人和老奶奶拌过嘴。
  父亲和母亲成家后有了我,从小我就和老奶奶一起睡。我记得那会儿,一大家人的早饭都是老奶奶在做,家务活也是她张罗。父母结婚那年,老奶奶已经67岁,母亲还看到过她老人家亲自挑水。老奶奶的大女儿在榆次,一年要给老奶奶寄好几回信。信封里每次都有5元钱、2斤粮票。我读初中那会儿,老奶奶有时会给我1角钱、4两粮票,让我给她买两个馒头。放学回家,我把馒头交给老奶奶。她给我一个,说她自己也吃一个,实际上她就是拿手掰一口,剩下的又都给了我。那个年代的馒头比如今的肉还要香。
  老奶奶不仅对我好,对家里的后代、小辈们都是这样无私奉献、默默付出、一晃就是几十载。老奶奶近80岁时,每天还坚持喂猪,猪食桶拎起来走几米就要停一下,明显感到吃力了。我看见后总是帮她把桶拎到猪圈,小院子留下我们两个人的欢笑声,持续很久……
  老奶奶一生用尽全力照顾了我家三代人,那种坚韧不拔和勤勤恳恳的品质影响着家族的每一代人。没退休前,周末我总想回老家看看。当看到那几个旧窑洞,看着过去挑水的水井,就仿佛又看到老奶奶慈祥的面孔。

杨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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