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版:副刊

浪漫的人 浪漫的事

  春节刚过,春天的气息已迎面扑来了。令我跌入春光的,是那些浪漫的人和浪漫的事。
  那天晚饭后,我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猛然,一张质朴的照片映入我的眼帘。傍晚,重庆街头,华灯初上,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连绵台阶上,一个阿姨背着一背篓含苞待放的梅花拾级而上,她周边的路人都被那抹春色吸引,纷纷驻足观望,一脸欣喜。那一背篓的春光,把台阶两侧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也比了下去。
  是啊,冬天的脚步仍未走远,钢筋水泥的城市中,蓦地看到早春即将绽放的花枝,怎的不令人心动?那些梅花,定是阿姨从自家的梅树上剪下来的,她背着它们离开家,穿街过巷,来到人头攒动的繁华街头,在赚取些许零用的同时,也把那些开在家门口的景致捎给了久居城市的人们。哪怕只有孤零零的一枝梅,也能温柔地撬动买花人关闭已久的心门。看着花枝、看着花朵,他们大概会想起曾经的某年某日,他们也曾在某棵花树下徜徉、漫步,欢声笑语洒了一地。时过境迁,那些花儿、那些人儿,都去了哪里?
  看着那张照片,我的心也潮了。老家的庭院中,种着一株蜡梅,每年冬天,整个院子里都氤氲着蜡梅的幽香,淡淡的,若隐若现,为凄冷的冬天增添了一缕别样的美好和期待。离开家乡后,每到冬天,那缕清香时常从脑海中飘逸而出,倏忽而至,好似从未离开。
  自从知道城市公园的东南角有两株蜡梅后,每年花开之时,我都会特意赶过去,看看它们。看着它们,就好像回到了故乡,站在自家的庭院里。它们有着一样的幽香、一样的色泽、一样的花枝和花朵。看着它们,好似时光倒流了,那些过往的岁月便悄然重现。因为忙碌,年前竟不曾拜访那两株蜡梅,每每想起,总不免心生遗憾。错过了,可就得再等一年呐!望着那个背着梅花的阿姨的照片,我心中的惋惜更浓了,不禁脱口而出,我还没去城市公园看过蜡梅呢!
  第二天傍晚,我下班一回家,就闻到了浓郁的蜡梅的香气。打开灯,赫然看到茶几的花瓶里插着两枝蜡梅,枝条上缀满了金黄的花儿,有已绽放的,还有不少花骨朵儿。这时候,我看到仍在放寒假的女儿春风满面地站在一旁,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捧蜡梅花。女儿告诉我,她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故而特意赶去了城市公园。那两株蜡梅花仍开着呢,偶尔有一二行人路过观赏须臾。树下,落满了凋谢的蜡梅花,有的已经干枯,有的仍然鲜润。她捡了一大包,整个口袋里,不,她的身上都香喷喷的。是了,我曾多次拽着女儿去观赏那两株蜡梅,她记得那里。
  女儿说,她在返回的途中,特意拐进公园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蜡梅枝,10元。谁知,女儿一坐上出租车,她手中的蜡梅和身上的香味就惊艳了司机师傅,并让他一下子想起那天是妻子的生日,他想以两倍价格买一半蜡梅,送给妻子做礼物。女儿心软,经不起人家请求,分了一半蜡梅出来,说钱就不要了。司机师傅再三感谢,把女儿送到了小区,坚决不收女儿的车费。
  在电梯里,女儿恰好又遇到了两位邻居阿姨,于是又分别给她们送了两枝蜡梅。如此到家后,她手中的那束蜡梅只剩下了两枝。
  听女儿讲完,我拍拍她的肩膀,笑着告诉她说,把花赠送给别人的人,手中和心田都会留有余香。女儿笑了,我知道那一天,因为那一束蜡梅而幸福的人,不只我一个。
  卖花的人、买花的人,和送花的人,他们都是制造浪漫的人。他们营造的小小浪漫,是投进平淡生活里的一粒石子,看似微不足道,却让我们的心田泛起层层涟漪,甚至怦然心动,成为时光河流中永恒的星辰,也是我们前行的力量。

孙克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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