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版:副刊

电影《南京照相馆》

穿越黑暗 守护光明

  • 电影《南京照相馆》海报

  •   影像为刃,划破历史黑暗。记忆是永不熄灭的火,不为延续仇恨,只为让生者看见和平的分量!
      电影《南京照相馆》自点映以来,凭借其独特的叙事视角和深刻的历史内涵,引发了广泛关注与热议。这部电影作为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的重磅之作,以真实历史事件为蓝本,将镜头聚焦于1937年南京沦陷后的一家照相馆,通过细腻的故事和鲜活的人物,重现了那段沉痛而又波澜壮阔的历史。

    小人物的觉醒之路

      影片毫不避讳人性的弱点,既拍下了人们面对死亡时的恐惧与懦弱,也刻画出他们在绝境中的尊严与反抗。《南京照相馆》里,没有一个人物是小角色。刘昊然饰演的邮差阿昌,阴差阳错成了照相馆的伙计,从起初的委曲求全,到让出通行证选择慷慨赴死,那句“我们不是朋友”,让无数观众动容;王传君饰演的日军翻译王广海是乱世里的投机者,他会协助日军拍摄亲善照片,却也帮助人们躲避搜查,在最关键的两难时刻,他没有将枪对准同胞,外人眼中的汉奸还保留着血性和良知;高叶饰演的龙套演员毓秀,含着泪说:“我从小唱戏,唱的是穆桂英、梁红玉。在南京危难时,我岂能逃?”当她彻底看清日军的残暴,逐渐明白,“国之不存,民将焉附?”的道理,用一针一线,将记录着滔天罪行的底片,缝进衣袍,让它们公之于众,谁还能说商女不知亡国恨。他们早已不是最初的“怂包”,而是用觉醒与行动,活成了真正的英雄!
      影片以“小切口,大历史”的叙事方式,通过这些普通人在绝境中的心理蜕变和抗争,展现了人性的复杂与伟大,展现了战争中的个体觉醒与人性光辉,这一变化构成了影片的情感核心。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历史的守护者,观众仿佛置身于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见证着那段被历史尘封的血与光。

    隐喻克制的视听语言

      电影全片采用冷色调,强化了死亡与悲泣的氛围,黑色泥泞的硝烟路、车轮碾压过的娃娃、炸掉的半个佛头,观众仿佛置身于那个残酷的年代。邮差阿昌的编号是1213,正是1937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开始的日子;获得重生的老金儿子和林毓秀的名字正是“金陵”。片尾的雪花,翩然而至,南京城的人民,是茫茫大地上最坚毅的雪粒,在他们身上,充斥着中国人最平实、最倔强的生命力。我们透过这场地狱般的浩劫,窥见了那个荡漾在雪后晴光里的南京城。
      影片中的“红色”充满隐喻。幽闭的猩红暗房,如同地狱的火焰,显影液槽成了没有硝烟的血池,当老金将日军送来的底片浸入显影液,一张张记录日军暴行的照片渐次浮现,焚烧的房屋、倒在血泊中的同胞、眼神恐惧绝望的孩子,这些画面以最真实、原始的冲击力,令人不寒而栗。这一刻,暗房不再是冲洗照片之地,而是同胞的血泪,也是历史的铁证。面对填满浮尸、溢满红色血水的江面,日军赞叹“需彩色相机捕捉江面绚烂”的病态话语,比任何画面都更能刺穿人心,我们的苦难,却成了炫耀的功绩。子弹不间断地射出,而耳边无声!照片或将褪色,罪证永不尘封!
      影片的镜头克制而精准,没有猎奇的渲染,没有刻意的煽情,面对日本兵对中国女性的暴行,镜头从未对准施暴现场,却让观众从凤华的疯癫、毓秀的衣衫不整以及日本兵满身脓疮的细节里,读懂那些未曾言说的苦难。这种特质贯穿全片,许多血腥的场景都用电影留白,影片中日本兵摔死婴儿的情节被置于画面后景,焦点更多落于前景中人物的反应上,无需特写,日军的残暴已清晰可见。镜头运用上,导演申奥巧妙地使用特写、中景与全景的切换,展现了人物的心理变化与战时的宏大场面,既细腻又具有历史视野。

    快门声撕碎侵略者“亲善”的画皮

      电影中,日军的残暴与虚伪令人发指,相机的快门声,时而成为记录暴行的呐喊,时而又化作侵略者粉饰罪恶的帮凶。影片中的照片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日军进入南京城后,用相机记录血腥屠杀,此时的照片是军国主义赤裸裸的炫耀;第二阶段,为了所谓的国际声誉,他们又强迫百姓摆拍亲善照片,妄图掩盖罪行,此时的照片是粉饰历史的遮羞布;第三阶段,在历史的审判面前,这些照片是不容辩驳的罪证,彰显出正义与力量。
      尤其是第二阶段,留给我们的反思更深刻。当中国人民被迫在刺刀下露出僵硬笑容时,照相机的快门声成为了暴力最完美的消音器。照片不会记录镜头外的刺刀,不会显示布景后的尸体,这种刻意的“不在场证明”恰恰构成了历史最危险的伪造形式。屠夫们参透了影像政治的奥秘——掌控了影像,就掌控了记忆;掌控了记忆,就掌控了历史的解释权。这使得暴力不再以暴力的面目出现,而是披上了文明与艺术的外衣。这种视角隐喻了后人对历史认知的局限性——我们永远只能看到被有意展示的局部,而真相往往存在于镜头之外。
      影片中日军悬羊头卖狗肉,表面履行诺言,背地借刀杀人,“仁义礼智信”在日本人这里完全被歪曲,变成了伊藤们为自身卑劣行为辩解并披上道貌岸然外衣的工具,何其讽刺。快门声与子弹上膛声的重叠,彻底撕碎了侵略者“亲善”的虚伪画皮,让世人看清历史迷雾里的血债。历史需要“去伪存真”,让观众看到战争背后人性的黑暗深渊。

    山河美景里的家国情怀

      “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花马,带大刀……”紫金山、雨花台、鸡鸣寺、光华门、中华门,我们生活的家园与杀戮场景交织剪辑;当调换的底片讽刺地在侵略者手中展开时,黑白相片上跃出家家户户南京人彩色的笑颜,贡院街的春夏秋冬里藏着南京人的喜怒哀乐,吉祥照相馆里的小家和外面的南京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战争照片与现在的南京叠加,那些曾经浸透鲜血的地标一一浮现,如今的南京城已重焕生机,但历史的伤痛永远不能被遗忘。
      影片中最戳人泪点的是王骁饰演的照相馆老板老金展开绘制祖国山河的幕布,从北京故宫到杭州西湖,从武汉黄鹤楼到万里长城,随着一幅幅画面的切换,小邮差、小龙套、小老板眼中闪烁着对祖国山河的热爱和对未来的希望。那一刻,他们握紧拳头,眼里噙着泪,从心底呐喊“大好河山!寸土不让!”那一刻,观众真切地感受到了中国人骨子里燃烧的家国情怀,即便身处至暗时刻,也从未熄灭。这部电影不仅是对过去的回望,更是对未来的警醒:山河虽无恙,吾辈当自强。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十载沧桑巨变,历史之镜依然高悬,我们在享受今日的晨曦时,不忘回望那个血色寒冬,让历史照亮未来的航向,并从中汲取那份穿越黑暗、守护光明的永恒韧性与不朽尊严。

    朱天艺


    编辑手记
    和平的重量

      《南京照相馆》以一家照相馆为棱镜,将1937年南京的血色记忆折射成具象的悲欢,让历史不再是遥远的数字,而成为可触可感的生命体验。
      影片最动人的,是对“小人物”的凝视。邮差阿昌的通行证、龙套毓秀衣袍里的底片、翻译王广海的枪口转向,这些细微的选择里,藏着一个民族在绝境中的灵魂觉醒。导演没有将英雄脸谱化,而是让恐惧与勇气、懦弱与担当在人性里共生,恰是这种真实,让历史的重量落进每个观众心里。
      那些精心设计的视听语言,更藏着对历史的敬畏。1213的编号、“金陵”的名字、暗房里显影的血证,隐喻如密码般打开记忆的闸门。冷色调的压抑与红色的刺痛形成张力,克制的镜头避开血腥却让苦难更显锥心——这种艺术自觉,让影片跳出了历史题材的猎奇陷阱,转而以细节的力量叩问人心。
      当片尾雪花落在重生的南京城,突然读懂影片的深意:快门声里的泣血山河,不是为了延续仇恨,而是要让每个生者看清,和平从来不是理所当然。这些光影里的泣血与坚守,是要让每个翻阅者明白:和平的重量,藏在每一份不被遗忘的记忆里。

    李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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