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虽然只有薄薄一层,但也分外欣喜。喜欢北方的四季分明,实际上是喜欢冬季的雪,冬日是冷点,但出有羽绒羊毛,入有暖气空调,如若没有了冬日的雪,那和南方有啥两样。
午后的阳光透过大玻璃窗户照得满屋光芒,公园里、院子里草坪上那层银光闪闪的雪吸引着我的眼球。邀老公一起下楼赏雪顺便上街买个台历。
省城的文化书城,货架上陈列的全是学生用书、考公考研复习书及模拟卷、AB卷、培优卷……哪有台历的影子。
坐上返程的公交车,思绪回到了童年时腊月的县城新华书店,那可真叫琳琅满目,除了图书外,小人书、连环画、日历、台历、挂历、老黄历,更有我童年的最爱一一年画。
那是一九七五年腊月寒假里近年关的一天,我和姐姐到县城里买年画。
我们村离县城八里路,平日里去赶集都是步行。对年画充满期待,想一饱眼福的我俩走了不到一个钟头就来到了新华书店。我和姐姐来来回回地选了好几遍,又挤了好长时间,终于在众多眼花缭乱的年画中选好了五张竖画,两张横画。记得在买“样板戏剧照”连环年画时我俩有了分歧,一组是《红色娘子军》,一组是《白毛女》,其实我们都想买,只因囊中羞涩,只能二选一,我想买《红色娘子军》,她想买《白毛女》,最后随我所愿,原因是《白毛女》画像看起来有点吓人。这种画就相当于把《小人书》的十二页竖两列横六排彩印到一张画上,每小幅画图下都配有剧情说明文字,一组画一般两或三张。那时的东西很便宜,一张年画才一毛五分钱,我们买了七张画,又买了一本《农历》,那是父亲每年必买的,上面有农历二十四节气和一些农作物种植技术说明。总共付了一块二毛钱,售货员给我们卷住后用一纸捻子捆好。我俩高高兴兴回家了。
买年画得心里有谱,哪张该往家里的哪面墙上贴都得买前想好。我家一般在窑洞的后墙上贴五张一样大小的竖画,窑洞左右两侧有灶台的一侧不贴画,另一侧四斗四门柜上方墙上贴两张横画,平时还挂着两块镶嵌照片的相框,再就是贴一张下面印有日历的年画。说是贴,实际上是用图钉子钉,现在市面上已不再见那种圆圆尖尖亮闪闪的图钉了。
贴年画可是个技术活,要懂得对称美,高低要一条线。每年的二十三大扫除结束后,会等对一个大人有空闲的时间来贴,大人在炕上用图钉钉,孩子们在地里观看,高了低了平不平,一定要掌握好,最后必须得父亲点头后才算完工。
那时侯的年画题材充满了时代色彩。上世纪70年代初,年画基本上是毛主席画像,还有人家贴马克思,恩格思,列宁的画像。再后来出现了《西厢记》《大观园》《八仙过海》《多子多福》《连年有余》等传统题材画。
80年代农村实行包产到户,部分公有制转成私有制,年画的经营销售已不再受限,头脑活套的人在腊月里的大街小巷开始卖年画,当然年画的题材已较过去更加丰富多彩。特别是改革开放初期,反映改革开放新变化题材的年画层出不穷,其中一幅画让我记忆深刻:金黄色的麦浪翻滚,一对夫妻俩,男的穿蓝上衣,女的穿粉上衣,都脖子上围着白毛巾,喜气洋洋地飞镰割麦,割过的麦地里是他们的两个可爱的学生模样的孩子在拾麦穗。现在回想起来,画面依然清晰可见。
时间进入90年代,以前的纯纸质年画加上了塑料薄膜,不再易破,不怕脏,不怕风吹日晒。年画题材是景点自然风光,明星照,还有就是励志名言字画,可以说是五花八门。人们的居所由窑洞变平房,墙壁平平展展,中堂画跃然而上,记得我家一个卧室的正面墙上就挂了一幅《诸葛亮诫子书》中堂画,青山绿水底色上写着黑色的植绒字——静以修身,俭以养德,这八个字也是我做人的准则,两侧配一副对联,看起来高档大气,也算我附庸风雅吧!
随着国家城镇化建设的加快,人们住进了楼房,装修好的房子电视墙、背景墙一应居全,新婚的年轻人会在墙上挂“婚纱剧照”,年龄大的会在客厅沙发墙上面挂个“匾”,上面内容随主人意愿订制,并且一旦挂上,多年不变。
年画已离我们远去,没有年画的年,年味感觉淡了许多、许多……
作者:吕梁市兴县教育科技局 孙莲莲